那些哀鸣着的、被轰成残渣的祸焱,齐齐凝固,向着几乎贴在一起的伊西多尔坍缩。
比十九枚火种共汇的那一击更强,也更短暂,自难以想象的打击重压下,再度生蜕变,越极致与巅峰的灵能,凝成了纤细如丝的一线火痕。
一瞬而逝。
千分之一秒不到,火痕消散了。
伊西多尔看着火痕消散的地方,端详了好一会后,她的视线移向了地板。一尘不染的地面,倒映出了女人的面容,以及右耳畔突兀少了一截的银灰梢。
好半晌,女人轻笑了一声。
“哼学的还挺快。”
没有回话。
宋识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气息微弱到贴在耳边都听不见。
伊西多尔拿回沾满鲜血的右手,宋识扑通一声掉在地上,赤金色的流浆孜孜不倦地沸腾燃烧。
她也不以为意,先是把手恢复到了完好如初的模样,拍灭掉吞噬大半个身体的祸焱,随即半跪下来,朝青年打了个响指。
宋识睁开眼。
看到了个冷淡的女人。
他下意识吐血,没想到吐了两口,竟没咳出多少东西来。
“稍微修了一下。”伊西多尔说。
苏醒带来的短暂清澈感消失,深沉的痛觉一下子涌了回来。
宋识试图坐起来,然后现还是躺着更舒服。他下意识往下边瞧了瞧,很好,左边胸口的大洞还开着,噗嗤噗嗤朝外喷血浆火星,好似一座濒死的火山。
“怎么没把这块修一修。”
话一出口,沙哑得让宋识都惊了一下,嗓子传来撕裂剧痛,简直像生吞活剥过一口袋通红火炭,应当是先前一连串加持到极限,带来的后遗症,大概是喉咙给烧穿了。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伊西多尔瞥了眼胸口的大洞,先前被打穿的心脏竟完好无损,不对,这颗新的心脏像是拿一摊碎肉随手捏出来的,模样简陋,摇摇欲坠:“命给你吊住了,后面的伤自己养。”
“也行吧”
宋识嘴角咧了一下,在焦烂的五官,缕缕祸焱的衬托下,这笑容显得有点惨不忍睹。唯一无法黯淡的,就是这笑容里的愉快。
“——如何?”他呵然道。
“嗯哼,出乎预料。”伊西多尔眉宇平舒,语气不带一丝起伏,坦率道:“倒是给你蒙骗了过去。”
“没办法,我想来想去,这就是唯一有望胜利的可能性。”
虽然状态极差,但毕竟让对方出手稳住了,一时半会死不了,宋识兴致浓郁,话语带了点迫不及待的意味。
“天日也好,‘自焚’也罢,包括十九枚火种加持。在状态最巅峰的那一刹,倾尽所有的杀力。”宋识说得流畅:“但就算这样的一招,我还是没把握轰下您,最多三成把握吧。”
“而你的机会,只此一击。”伊西多尔颔。
“不错,唯有踏入巅峰的那一刹才有价值。再往后面,就算我能继续维持住这巅峰一段时间,但威胁性就低得多了,更别提由此取胜。”
“所以要有第二击。”宋识眉梢流淌着露骨的喜悦:“若是第一击能胜,自然最好,若是不能,那就要赌在第二击。只是我的第一击,本就是取得孤注一掷,不留余地的意味,假如提前准备好第二击的心思。”
宋识耸了耸肩:“先,第一击的杀力必然受到影响,到不了极致。其次,这种潜藏的意图,我恐怕瞒不过您。”
若是最开始的交锋,诸如藏招等意图还能隐瞒一二,但到了刚才的最后阶段,这等烈度的碰撞,双方的心神几乎缠绕了一起,气机混同,一丝一缕的变化都难以瞒过对手。
更何况,伊西多尔的战斗经验与意识何等恐怖,这种情况下,“赌在第二击”的心思,几乎不可能瞒过去。
“置之死地而后生。”
相较脸上的冷漠神态,伊西多尔实际则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不光听着青年诉说,还适时提供了捧场。
“没错,置之死地而后生。”
宋识快乐地仰着脸:“我的极限已经到了,刚才的场合里,想要更进一步,必须要有外力推动。”
“自焚”等一系列加持,是让一团薪柴烧得旺盛,但再怎么燃烧也存在着限度。如果有一阵风猛地灌进来,那么这团火焰就会出限度,一瞬间暴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