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少女不断地扭动着身体,手臂歪歪扭扭地在空气中乱挥的时候,从旁边伸来两只手,抓住着梓月的手腕,将那胡乱舞动的手臂安稳地放在桌上。
在做完这一切后,一个熟悉的男音在旁边响起着:“梓月姐,你很累了。”男孩的声音异常肯定地使用了陈述句,平平淡淡的语调像是只是在阐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累?才不累呢,我一点都不累。继续……放开我……我要继续啦。”苏梓月愣了愣,不满地嘟囔道。
嘴里说着不同意的内容,可是每说出一句,身子都应景地摇了摇,单看这个样子,活像是个赖在酒桌上不肯离开的醉鬼。
少年并没有理会苏梓月,仔细地盯着少女的脸蛋,继续说道:“梓月姐,你真的已经累了,你看,你的眼皮已经要闭上了,很累了……睁开,又要闭上了,变得更加累了!注意你的眼皮。”柳翼的声音此时此刻在她的耳边显得异常的低沉,一听就是那种让人打不起精神的腔调。
而且还在伴随着梓月每一下眼皮睁闭不断地重复着累赘的内容。
起初,苏梓月还会时不时地从嘴里嘟囔几句,不过很快,少女的心思随着柳翼说话的内容,单纯的心思被引入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眼睛一睁,一闭。接着又一次开合。
在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后,不知何时,柳翼嘴里的内容开始逐渐地转换着:“对,梓月姐,你的眼睛闭起来了,呼气,把心里的浊气给排出来。然后吸气,新鲜的空气进到身体里来了,心里变得很轻松、很轻松。”把声音放低到刚好能让梓月听到的程度,柳翼的双眼牢牢地盯着苏梓月,注意力都全部地投射到了少女的身上,尽力地维持着语调的平稳,并且小心地一点点改变着说话的内容。
从苏梓月简单的眼皮的动作开始延伸到呼吸上,一开始,少年还是严格地按照少女的呼吸的韵律来调整着自己的语序,尽力做到全然一致。
不过在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在确定梓月的情况平稳后,他描述的声音越来越低,刻意地让声音越来越慢。
然后,少年拿掉了内容里对于少女的称呼,声音也放低平缓到没有个人的特色在里面,故意的操作下,在梓月耳边不住的呢喃就好像化成了对方的心声般,“呼……吸,呼……吸,呼……吸,很累了,要睡着了。”柳翼惊喜地看到,随着自己声音节奏的变缓,梓月的呼吸声也开始缓缓地按照着他的节奏调整。
变得越来越缓慢,越来越有规律,整个人也越来越安静。
之前还勉力想要睁开的眼睛,在柳翼不断的引导下,睫毛轻轻地扇了扇后最终闭了起来。
本来柳翼和苏梓月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进行着讲演,少女失去力气的身体,也在摇摇晃晃间放软了身姿。
整个人后仰着坐了回去,整个人都深深地陷入到松软的沙发里。
呈现在柳翼面前的,就是一张酣睡的睡美人图。
苏梓月以全无防备的松懈姿态瘫坐在沙发里,螓首无力地斜倚在沙发背,红润的小嘴微微的一张一合,双手无力地搁在大腿上。
客厅里,只有少年一个人的声音在不断地作响着。
柳翼的嘴里不断地反复着看似重复的言语,接着在内容中一点一点地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修改着措词、短句,在完全不引起梓月大脑注意的情况下悄悄地把意思替换着。
在引导的同时,少年也紧紧地盯着苏梓月,准备随时根据少女的状况来调整语句的内容。
不过看样子并没有什么意外,初步阶段已经很理想地接近完成了。
不过柳翼还不敢松懈,假如说这次的行动是一场冒险的登山的话,自己也才是堪堪跨出了第一步。
现在的苏梓月的大脑被药物所蒙蔽,再加上曾经朝夕相处的信任,所以才看上去如此轻易的陷入了浅睡的状态。
但是只要事后还残存了之前的记忆,正常人只要一回忆在古怪的睡意前发生的事情,那么怀疑的矛头就无可辩驳地直指向自己了。
那么,一个提高了戒心的术者,那就再也不是自己拿得下的了。
柳翼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欲令智昏吧。
在上次网站上看到“催眠”的字眼起,心念流转,自己那对于嫂子本来就膨胀起来的欲念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邪恶的念头和着似乎有可能成功的手段,澎湃的思路在心里卷起着涡旋。
而且不同以往,这次的妄念如同附骨之蛆般缠绕在脑海里,令自己难以自拔。
在几次的思维斗争后,柳翼鬼使神差般的在常去的暗网里购买了精神类处方药物,以及其他的一系列的资料。
本来计划并不是在今晚进行的,可是在给梓月姐泡茶的时候,自己又一次忍不住地想到了那个计划,仿佛百爪挠心般,少年再一次忍不住了……于是,那杯混杂了“药料”的茶水被端了上来,所幸苏梓月平常也很喜欢喝的茶叶里本身带着苦味,醇正的茶水里本就有的苦涩掩盖了药水本身的异味。
等到苏梓月真正地喝下去之后,柳翼心里清楚,自己再也回不了头了。
在谈话的过程中莫名的困倦睡着,这种事情只要是事后想起来就会察觉异状,哪怕是没有证据,对方就算是嘴里不说,心里也会有疙瘩,导致的结果也就是自然而然地疏远自己。
一步错,步步皆错。心里还残存着点点“伦理和道德”的挣扎,但是柳翼已经不管不顾了,瞪大的双眼里只有少女那副酣睡的脸庞,别无外物。
想了想,柳翼决定还是采用最正统的手法进行引导,催眠并非是催眠师一个人的事情,对方的配合同样重要。
放低音调念念有词道:“已经睡着了,整个人都掉入到梦里面去了。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非常放松,好像是漂浮在空气里,又好像是在海水里。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苏梓月的脸上露出了有些痛苦难过的表情,眼睫毛飞快地颤了颤,瘫放在大腿上的小手也不安地动了动,仿佛想要抓握住什么,不过那对黑白分明的灵眸最后还是没有睁开,在一番挣扎后,少女轻轻地叹了声,“柳叶,你还活着吗?”少女倾情述说的那个名字,是柳翼的哥哥的名字。
少年也是身上一颤,脸上的表情复杂无比。
想到了在炸药中粉身碎骨的亲人,少年心里自然地多了几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