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渡的心跳了起来。
他若是接受传授,未来可在西风军中以军功平步青云,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光渡不习惯叫任何人哥。
他背负的通缉冤罪,从一开始就是子虚乌有的,若能光明正大活在阳光下,他又何必弃姓埋名,带着一个那么小的妹妹不得安稳,偏要四处逃窜,惶惶度日?
光渡低声说:“我身上既有通缉,你就不怕我是个恶人、小人?不怀疑我欺骗于你,想借你的势脱困?”
火光太热,让光渡眼睛都有点发烫了。
“既然怎样都要留在夏国,不如来跟着我?”
光渡没有出声。
他对光渡要做的事情,一无所觉。
在这样的目光中……他已然信了。
从西凉府逃出后的这一路经历,早已让光渡明白一个道理,人与人之间互有所误是常态,能相互理解彼此,反而最是难能可贵的。
小到这些地方里,他从来都没见过有李元阙这样的人。
即使是光渡,想起一身过往,也难免有几分悲喜交集之感。
也没人记得,他其实也是个孩子,却在家道中落后,不得撑起这个破碎的家,护着最后的妹妹安稳。
如此一来,光渡这半年来受过的所有冤屈,就都有真相大白的时候,他也有重新带着妹妹,回到宋家那所胡同里老宅的那天了。
……也不知道刚刚对沛泽说话的时候,他在沛泽眼里都是个什么鬼样子?
“我想看看你的脸。”光渡顿了一下,补充道,“还有你头上的伤,所以你介意,我烧些雪帮你好好洗洗吗?”
若不是他双眼瞎了,他前途不可限量……但这一刻,光渡心中却也确定,纵使李元阙这双眼睛好不了了,日后不可能是平庸碌碌之辈。
李元阙听出光渡已是意动,心中蓦然一松,就连目盲后沉闷多日的心情都变得轻快许多。
这一路蒙冤,他也因此被迫开了杀戒,可光渡也知道,他人微言轻,纵使百般冤屈……可民与官斗,谈何容易?
光渡没想到,李元阙竟然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与李元阙相交甚浅,至今不过短短数日,但李元阙对他却比经年相处之人,还要相知更深。
这一次,李元阙一眼瞥了过来,“叫我什么?”
他发烧的时候到底都做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就让李元阙如此相信他的人品?
李元阙愕然。
“……以你为人,即使身负通缉,也应当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事。”李元阙屈起手指,敲了敲身前未燃的柴火,沉吟道,“我相信,无论你所犯何事,都另有转圜余地,等下山后,我便能着手为你运作。”
而李元阙贵为皇子,又领西风边陲驻军,这官位比起西凉府知州,更是大了不止一级。
想到沛泽比他小几岁,李元阙就连声音也格外柔和,“怎么了?”
自双亲逝去后,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如此不求回报地为他筹谋过了。
但光渡自从改换身份东躲西藏以来,还没有人能这样笃定地对他说过一句……
……但即使李元阙不错,光渡也不是吃亏的性子。
“我会告诉你我身上的事,全部。”光渡被如此真正相待,他也愿意揭开一角自己身上那些独自背负的秘密,“但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我想做很久了,殿……咳,元哥。”
在此之前,光渡从未想过入军的事,可如今因着贺兰山的缘分,李元阙不仅许诺了举荐,还将“斩-马-刀”法亲传奉上。
第74章第74章
前几日光渡病得厉害,如今雪停之后,光渡起得来身,就拿着自己的弓箭和最后的那支箭,外出打猎搜集食物。
毕竟人总不能饿死,他不能指望一个瞎子在冰天雪地里,攀上陡峭的贺兰山山壁去帮他打猎。
光渡运气不算太差,出去了大半天,拖回了一只羊,够他两人吃上几天的。
解决了饥饱问题后,其他的事情才逐渐被注意到,比如说,打理仪容。
光渡未家道中落前,家中也有仆从,他虽不用人伺候,但也从不做伺候人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