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每日记录光渡大人每天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每天两次,都有宫中专门的人来取,这个任务,倒是可以理解,虽然琐碎,但也不是太难。
白兆睿也是能来到皇帝近身处的臣子之一。
“宫女皆为陛下之人,臣怎敢妄想?”白兆睿磕了个头,“她不过是中兴府一介商女,出身低微,因与礼不合,臣又是实在喜爱她,不愿委屈了她,才求到了陛下面前。”
他的师父卓全公公在去年药乜氏嫔宫殿起火的那夜死后,皇帝将诸事交给了乌图,是因为他用着顺手,且心细如发,伺候得当,二来就是看中了他重情忠心的特点。
至于去年城郊之战,白兆睿对上李元阙的失利,皇帝已经不想去计较了。
乌图昨天便已与光渡提过此事,接下来需要些时间,将手头知道的世家子弟都整理成名单,偷偷送出宫,递给光渡大人。
直到白兆睿在皇帝面前的话,传进他的耳朵。
但乌图并不像卓权那样自幼跟在皇帝身边,时间尚短,皇帝对他的信任,终究还是有限。
而白兆睿磕了个头,满面笑容地报出了那个他最不愿在此时听到的名字,“臣便先替宋氏商行的小宋娘子,谢过陛下厚恩了!”
他们觉得不容易,光渡同时也感到了举步维艰。
乌图不敢乱看,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重新垂目敛袖,做回一副唯唯诺诺的奴才模样。
而皇帝的命令本身,就足够煎熬。
唯有昨夜,或许皇帝是为了给光渡施以压力,虽然召了那位嫔妃一同用膳,但坐着看了一会,最后还是兴致缺缺地打发她回去,自己独自歇在太极宫了。
黑山一战,皇帝经年豢养的死士死伤惨重,新的还来不及培养出来,只好将世家子弟招进皇宫禁军,扩招了一倍编制不止。
若是往常,光渡肯定第一时间与宋雨霖见面,搞清楚自家妹妹这段时间的这些匪夷所思的动作,到底是想干什么?而不是这样音讯隔断,无法干预,无法沟通,只能猜测和被迫等待。
当然,这里面也有皇帝不喜太子的缘故。
那么在皇帝眼中,白兆睿既然在李元阙手下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又因为李元阙颜面尽失,白兆睿因此成为了最不可能投到李元阙那边的人之一,皇帝看得算准,也确实会拿捏人心,毕竟白兆睿心高气傲,一朝遭此挫折,心中也憋着气,怎会不想从李元阙这里一雪前耻?
皇帝一直对自己这个儿子不满意,在太子去年主动接触过光渡后尤甚,只是皇帝子嗣稀薄,没太多选择,皇后又毫无过错,皇帝在朝中,仍有仰仗皇后父亲细玉尚书的地方,倒也不便轻言废立。
种种规定,执行起来极其艰难,可这几名暗卫心里也明白,别管皇帝表面上是冷淡了还是宠爱别人了,这门一关起来,里面门道能有这么多,可见光渡大人是从来都没失宠过的。
虽然有都咯耶能为他打掩护,可是经常有两三暗卫的互相监督,时间还不足一日,光渡还没有摸到最合适的空子。
陛下吩咐过,光渡大人入睡的时候,必须留至少两名暗卫在屋中,但必须离床很远,还有光渡大人沐浴、更衣时,则是完全不能跟着,更不准偷看,同时彼此需要互相监督,看是否有同僚盯着光渡大人发呆看太久,同时陛下发话,也不允许任何一个暗卫,单独在屋中与光渡大人相处……
除了他这奴才,只有皇帝真心信赖和喜欢的人,如今才有可能被皇帝招到近身之处。
当然,这些禁军的人选十分严格,皇帝扣下了望族和世家中的适龄青年入宫,这既是重用,是荣耀,也是将更多世家绑上同一条船的威慑。
“那臣厚着颜面,向陛下讨个赏赐。”白兆睿脸上带着笑,“臣有一位中意的姑娘,只是臣已有妻,不能以正妻之礼抬进门,所以想从陛下这儿讨个恩典,赐臣轿礼。”
皇帝叫了太医,赐了药,虽不是不管他,但如此做派,却照往常的亲厚爱重冷淡了许多。
被皇帝指派到身边的五名暗卫,不过一日,就感到了十分的为难。
只是自从光渡大人回来后,皇帝已经连着几日不理她了。
他看不出太多信息,但光渡大人一定另有门道。
光渡气得面色煞白,不是装的。
因为掌管皇宫禁军,最重要的是对皇帝的绝对忠诚,只要能守住这座高高筑墙,防备森严的皇宫,外面的军队别想攻进来。
本该是这样的。
之前雨霖提前回中兴府,不是见的是白兆睿他弟白兆丰吗?什么时候又和白兆睿扯上关系了?这臭东西妻妾俱全,居然还敢打雨霖的主意……
这是皇帝从宣化府带来的氏族,白家祖宗三代都支持着皇帝这一系,过去就是家臣,现在随着皇帝夺位登基而鸡犬升天。
白兆丰站在大殿门口,听到这段对话,猛地回过身。
这几日,就连太子请安,皇帝都是让人远远地跪了一下,中间隔着大几十米,就被皇帝不冷不淡打发离开。
两名在隔间的暗卫,不经允许的闯入屋中,查看屋内的情况。
白兆睿开口求亲,又偏偏撞在了这个时候!
连亲生儿子都很难靠近,想安排刺杀,如登天之难。
乌图日日夜夜跟在皇帝身边,在一些关键的细节上,比光渡消息还要灵通——而如今,乌图彻底认清立场,所有情报共享,这将是对光渡的巨大助力。
就在这个时候,白兆睿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