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霖将白府正门、后面布局记在心中,这才转过身,在众人的搀扶下进入院子。
白兆睿腿伤未愈,在前厅与宾客打过照面后,就早早来到了布置成新房的院子中等候。
看着宋雨霖如约抵达,白兆睿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他挥挥手让自己身边随侍的人尽快放好花生、糖果和交杯酒,然后退下。
看着身姿娉婷婀娜的宋雨霖,白兆睿愈发满意,“从侧脸这么一看,你还真有几份像那个……”
他想起宋雨霖对于“光渡”的抵触,还是把这句话吞了下去,只是有些太像了,美是美的,灯下看美人,美得愈发目眩神迷,却也像得让他愈发心惊肉跳。
白兆睿想再在近处看看,示意宋雨霖走过来。
宋雨霖果然来到他床前。
……却没有停在他面前。
而是脚下一转,自行走到窗边,推开了窗。
宋雨霖柔声细语:“白将军,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
白兆睿一愣,“……怎么说?”
“事情怎么会这么巧,怎么偏偏你就在这个时候,从马上摔下来,还摔断了腿?”
白兆睿一介武将,却像个不会武的愣头青一样从马上摔下来,这件事极其丢人,旁人都避讳着不会当面直说,且此事事出诡异,后来白兆睿也着人去查了一下,但什么都没查出来。
白兆睿面色变了,他已经察觉到了今夜宋雨霖的不同。
小宋娘子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这个年纪能在商行中独当一面,自然是个人物,虽有豪爽泼辣之名,但从不轻易得罪人。
换句话说,如果她说话让人感觉不愉快,那她一定是故意的。
白兆睿甚至都觉得自己想错了。
毕竟她都已经嫁给自己了,还是个身份卑贱的妾室,这入府后不好好讨好夫君,怎么会专门挑这个时候让他难受?
“既然白将军没想过,那咱们换一件事情来说说。”宋雨霖细声细气道,“我听说,正是在白兆丰向我提亲后,你去找皇上求了赐婚,亲手抢了弟弟的婚事?”
……
细玉氏的私兵正前往皇宫西门——千秋门。
这是细玉尚书筹备多年,用来撕开皇城的第一道口子,细玉尚书若想在千难万险中求得那一线生机,这一场宫变就只能不以力搏,但以巧胜。
若比拼兵力,细玉一党实在不是对手。
明面上,皇帝宫中两千禁卫军,皇城外三司驻守万余,哪怕就是皇后宫中里应外合,从千秋门撕开口子,冲进去将皇帝打个措手不及,皇帝依然还有很大的机会。
皇帝只需要命令禁军和暗卫守住北宫门司马门,伺机从这里撤退,与城外驻军回合,便困局自解——甚至再退一步,他只需要守住太极宫殿门,保住自己的命,没有被“驾崩殡天”,那么三日内,宣化府、西凉府的外军驰援必将响应,到时候,细玉党群以几千之数敌万人军士,则再无取胜之机。
是以细玉一党唯一的胜算,就是控制千秋门,再困死司马门,切断皇帝与城外驻军的联系!
让整座皇宫成为湖上的一叶扁舟,海上的一座孤岛,与外界完全断联,一点信息都送不出去,然后再让皇帝一夜急病去世,明日便扶持太子上位,事情变成了!
当断则断,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险中富贵求,放手一搏!搏出一个拥立之功,加官进爵权势无匹!
今夜宫变行动,不止一族的荣辱成败、身家性命,都将系在此击。
细玉一党的两千家仆,已在千秋门外埋伏着。
而城外驻军三司,则会是另一场交锋。
细玉尚书没有让光渡掌握内情,但光渡并不是一无所觉。
直属于皇帝的三军军司,细玉尚书看上去有把握将其部分瘫痪……或者策反其中至少一部分,以此瓦解皇帝对于中兴府的掌控,让皇帝最大的倚仗失去作用,直接陷入内乱。
这便是细玉尚书的另一张底牌。
这也是光渡入朝短短三年,再潜心经营也远远不及的底蕴和人脉。
细玉氏一族早在宣化府就已经开始布局,在皇帝身边盘根错节数十年,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交织融合,一朝连根拔起,必然让皇帝深受重创。
今夜细玉氏两处出击,双管直下,此计虽险,却着实可行!
只是此时,宫中一切仍是风平浪静的,谁也不会想到,这处宁静的皇宫已在一触即发的边缘,即将掀起巨变。
光渡依旧从千秋门入宫的时候,细玉氏还没有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