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杜衡没在诗会多待,他拿皂角搓了几十遍拇指后,总算带李怀熙离开了。
他本来就不准备来诗会,是李怀熙硬拉着他来的,美名其曰“照顾自家姐妹”。
但崔杜衡跟崔玉娇不熟,跟咸安更不熟。
“你怎么走这么急。”李怀熙随口抱怨道。
崔杜衡有些无奈,“我找殿下有正事。”
李怀熙没当回事,他摇着手中的山水画折扇,戏谑道:“祝余又得了哪副真迹需要我品鉴?”
两人相识于白云书院,彼时崔杜衡刚任书院教书先生,他的老师还是书院山长。
李怀熙又是书院功课最好的学生,不仅学生间推崇备至,还颇得山长喜爱,山长时不时就会单独考校李怀熙功课。
两人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正是因为这份缘分,两人之前从来没有谈论过字集古画、功课造诣之外的东西。
李怀熙以为这次也如此。
谁知崔杜衡摇摇头,他目光有些复杂,只道:“我们到了再说。”
李怀熙瞥过崔杜衡的拇指,正准备打趣几句,闻言却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没再说话。
两人之间涌动着寂静的躁动。
*
玉楼春有多个独立庭院,二人往远离诗会的庭院走去。
李怀熙踩着石子路,手里的折扇一开一合,终于,他开口了,用的是一贯的调笑语气,“你跟朝阳是怎么回事儿?”
崔杜衡现在一想到李沙棠,他的拇指就难受。他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垂眸道:“她身份特殊、行事乖张,拿她当挡箭牌最合适不过。”
李怀熙目光有些探究,“朝阳可是老四的未来媳妇,你这一出忒不地道。”
微风吹起崔杜衡的发丝,他轻轻吸气,又缓缓吐出。
“祝余?”李怀熙疑惑道。
崔杜衡磨着指腹,耐心解释:“我不想把这次刺杀搞大,只好拿桃色遮掩是非。况且我那般郑重地与她赔罪,只要我们以后不再纠缠,就没人会议论。”
还有一点崔杜衡没提。
就是李沙棠的名声着实不太好,天天都有强抢民男的消息出现,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李怀熙摇摇扇子,姑且信了。他想了想,还是含糊说了句:“朝阳不适合你,你要是想娶宗室,可以看看别人。”
崔杜衡笑了笑,只道:“宗室哪是我想娶就能娶的。”
李怀熙欲言又止,到底将唇边的话语咽了下去。
穿过水榭楼台,越过梅花木桩,最后就达到了膳厅。两人挥去随侍的仆从,跨步走了进去。
两人一踏过门槛,就见着那鹤鹿图回纹方桌上摆满了干炸鱼翅、焖鹿脯蛊、锅烧野猪肉卷等等佳肴。
“祝余可是有求于我?看来这是一场鸿门宴啊!”李怀熙挑眉看着桌上的山珍海味,眼里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