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萧烬的龙袍,试图求情:“陛下,岳枫他并非自愿,他也是被叛军逼——”
“母妃说的是什么话?”萧烬毫不留情地抽回手,眼神冷漠得仿佛利刃,不容置喙的语气:“朕要是放过任何一个叛军,岂不是要让天下臣民寒心?”
“明日起,朕会昭告天下,因母妃提供图纸有功,特赦母妃死罪。”
萧烬缓缓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调平静,却透着压迫人心的冷酷:“至于岳枫和那些叛军,朕会倾尽大军,追杀至天涯海角。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56章第56章
56
从第二天起,沈玉衡果然得到了萧烬的“奖赏”。
陆陆续续有许多宫人来到清濯殿,将空置几天,已经落灰的各个房间打扫干净后,又搬来了无数看着就穷奢极侈的陈设摆件,金银像流水一样不停地往库房送。
好多小宫女都偷偷跑来看这奇景。
连先帝的宠妃,也没见过谁有过这样的待遇。
沈玉衡却只是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看着他们来来往往,完全置身事外的淡漠。
自从上次争吵过后,萧烬有几日没来过了,据说是朝臣们因为新政的决策出了分歧,已经吵了好几日了。
其实沈玉衡有点意外。
景裕并没用尽全力去打人。
他本就哭得和个泪人似得,半点力道也使不上,还花拳绣腿地乱挥一通,顶多只能算是泄愤。
沈玉衡低着头任由景裕抽打,诚恳地道:“奴婢罪该万死。”
他低了低头,让景裕打得更加顺手:“只是陛下小心累着了手,若是心中不快,可差其他宫人对奴婢用刑,莫要伤了圣躯。”
景裕长长地抽泣一声,停下了打人的动作,一头栽进沈玉衡怀里,愧疚地哭道:“朕……朕不想罚你的,朕不舍得罚你,你是朕的伴伴啊!朕不是有意的……朕知道,朕只是……”
他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通,颤声道:“让他们都下去,朕只要你陪着。”
“是。”
沈玉衡的纱帽被景裕打歪了一点,他不去扶帽子,也没有擅自去扶景裕。
他只是规规矩矩地跪着,对其他宦官道:“你们先下去,圣上交给咱家便可。”
其他几个宫人见新帝情绪失控,还把最宠信的沈公打骂了一通,也不想再多留,以免之后成为殿内两人的泄愤对象。
內侍们连忙低头出了寝殿,各司其职地在殿外守岗。
景裕见那些宦官全都走了出去,才细细地哭道:“沈玉衡,朕真的好害怕……朕梦见父皇了,他追着朕骂我大盗窃国……还要我把皇位还给吴王……”
“我,朕好怕……所以才一直想见你,那些内侍都比不上你让我安心……”
景裕哭着哭着就钻进了沈玉衡的怀里,雏鸟一般寻求庇护。
沈大伴无喜无忧地垂下眼帘,伸出手掌,拍抚了两下新帝的肩背,劝道:“陛下刚经历风木之悲,伤怀于心也是常事,莫要爱思过重,仔细伤了龙体。”
他又拍了几下,安抚道:“吴王被废太子,早无继承大统的可能,陛下继位是天命所归,百官请命,陛下无需忧心。”
景裕感受到了大伴的轻拍和怀抱,整个人都安静了许多,乖乖地窝着不动,手指攥紧大伴的衣袍。
小天子吸了吸鼻子,不放心地问道:“但是吴王知道是我们害的他……他之后会不会回京杀我,然后把皇位抢走?”
沈玉衡道:“藩王无诏不得进京,陛下不让他来,他私自上京便是谋反刺杀的大罪,可直接处死。”
他稍作停顿,又道:“臣今日起便让勇士营的死士寸步不离守着陛下,若他真敢前来,也不会叫陛下受丝毫的伤害。”
景裕大为感动。
他先前怪罪于沈玉衡忙碌公务,不来见他;此时却又觉得沈玉衡日理万机,忙得没空见他也是有道理的。
御马监督管天下兵马,却不比传达政务的司礼监有好些秉笔太监。
御马监的太监只有沈玉衡一人,管的事却不比司礼监少,还得训练勇士营的死士保证天子安全。
景裕虽然想要沈玉衡随叫随到,又对沈玉衡的能力颇为自豪。
他的伴伴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宦官:杀过敌将,拿过城池,比沈广、苗善河这些老太监都要厉害上千百倍。
如此厉害的沈玉衡,不曾嫌弃他只是个失势的皇子,始终愿意跟在他的身侧,日日不忘贴身伺候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