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沈玉衡就看见了骑马的人。
那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冲到了他近在咫尺的距离,要不是岳枫把他扑到一边,沈玉衡险些被那副马蹄踹到破相。
然而,身份未知的骑马者并不是要杀他,也不是要破坏什么东西。
那人披着一身黑衣,朝他们扔过来一个不轻不重的麻布包裹,完事后立刻掉转马头,留下一个疾驰而去的背影。
岳枫迅速下令:“追!别让他跑了!”
沈玉衡撑着膝盖慢慢沾了起来,眼睛钉在那个漆黑的布袋上。
从布袋里,逐渐渗出赤色的液体,染红了周围的土地。
刚刚才被他封存的不安与恐慌,瞬间又蔓延开来。
第53章第53章
53
岳枫很快也注意到这袋东西的异样,他拎起那袋东西,看了眼沈玉衡:“要不要闭眼?”
沈玉衡嘴唇苍白,抿了抿:“……不。”
“好。”
岳枫把袋子一反,一个软趴趴的硬物“啪”一声落在地上。
沈玉衡感觉视线像地震般一晃。
那是一截断掌。
断口切割的相当平整,血迹未干,不断流出一缕缕新鲜的血液。
“不对。”岳枫蹲下来,皱着眉头摆弄了一下这截断掌:“这不是你父兄的东西。”
“从京城到这里,最快也要四五天时间才能赶到,怎么会血迹不干?”
“而且,这手一看就是做粗活的,你那个二哥成天喝酒享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粗糙的手。”
沈玉衡嗡嗡作响的耳朵很慢地传入岳枫的话,他忍住恐惧拿起那只断手摸了摸。
粗糙的像是干涸龟裂的大地,骨头也特别粗,和二哥的手一点都不一样。
他缓缓松了一口气,心却还是悬着的。
沈玉衡的沈太监第被多贤清扫得十分干净,宅邸内、尤其是主院的仆役各个都一心只向着沈老爷。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仆役们心里门儿清,言行举止严格得堪比大内之中。
外头人想要探知沈宅内的信息,也就变得极为困难了,连东厂的人混进去都能被多贤给揪出来弄死。
沈玉衡本人还尤其神秘,除了熏香之外,再无其他爱好,出行简朴,也不近美色、不爱钱财。
沈广探查不到沈玉衡府第里的秘密,也摸不透沈玉衡真正的喜好,便少了些拿捏沈玉衡的筹码。
于是就有了沈丰这个做干儿子的,拿了圣旨硬闯沈玉衡屋子,想要一探究竟的这出戏码。
沈丰公公好不容易正儿八经地进了此地,自然一丝隐秘都不舍得错漏。
他东张西望得好生打量了一番,最终目光炯炯地盯着床榻直瞧。
沈玉衡移动步子,用宽阔的肩膀严实地遮挡住沈丰视线,面色不虞地道:“义兄,即便你带着圣旨前来,也没有擅闯咱家卧房的道理。”
沈玉衡说话间漏了几分森森的杀气,沈丰却也不是个吃素的,做阉宦做得出彩点的,谁没风里来雨里去过。
胖公公是是半点不惧,油光水滑的脸上甚至还挤出了笑容,拍拍沈玉衡的胳膊,哥俩好地道:“嗐,咱们是什么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哥哥也不和你搞那些虚的,亲自给你把圣旨拿进来了。”
他说着拿出了兄长的架势,越过干弟弟就往里走,嘴里面啧啧称奇:“宫里都传你不近美色,哥哥还以为是真的呢,原来弟弟也不是真的断根绝爱了,是藏了人在屋子里头里疼着呢……”
他刚越过沈玉衡的身侧,就被后者一把拎住了手臂,沈玉衡比寻常阉人低沉的声音冷冷响起:“沈丰,你自重。”
沈玉衡的手劲极大,但也拿捏了分寸,没有伤到宣召使。
沈丰自然是知道这点,更加得有恃无恐,想要带点消息给义父。
他拨了拨沈玉衡的手指,没能拨开,便死皮赖脸地伸出个手去够床帘、往床边蹭,笑嘻嘻地道:“哎呀,让哥哥瞧一眼美人的模样,若是个可人的,就借哥哥回去玩两天。”
沈玉衡凤眸里闪过一点鲜红,手腕使劲扭转,将沈丰压制在了身旁;既控制住了沈丰的动作,也好叫这人别再污言秽语地侮辱他家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