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柄宝剑被装进繁杂的长盒,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迎敌——刃也没有这个打算。这是给虞璇的剑,他不会用,也不会对虞璇刀剑相向。
刃知道自己曾经犯下大错,虞璇恨他,理所应当。
这些划在身上的伤痕,是他应得的惩罚。
剑尖擦过裸露的脖颈,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只差一点,就能刺入喉咙,让这脖颈鲜血喷涌。
是刃用手夹住了长剑,阻挡虞璇锐不可当的攻势。他身上的衣服束手束脚,对付起虞璇来,不免有些吃力。好在刃受过的伤足够多,这点伤口,不过是小打小闹,不会影响什么。
男人满不在乎地用丝帕擦了擦血迹,收进口袋,沉声道:“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在现在就动手。”
刃的话很诚恳。
今晚是虞舟精心准备的晚饭,蜡烛的颜色,烛台的款式,摆放的花瓶和花朵,挑好的桌布……等等,这房间里的一切,都是虞舟亲自准备的。
准备这些,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所以,刃提前去布置了酒店,来回报虞舟的用心。
可惜,繁琐的一切,都被虞璇抽出的一剑给砍了个稀碎。
截断的蜡烛倒在桌面,烧出一块块黑斑,花瓶倒塌,里头的水浇灭了火,也淹湿了桌布。
虞璇握剑的手一松,偏头看向自己弄出的狼藉,和一脸茫然,刚刚反应过来的父亲。
“小璇?你在做什么?”虞舟焦急地问,“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以为虞璇是迫熟期快到了,这才做出打砸的举动。为此,他还对刃使了使眼色,从身后给刃塞了东西。
刃了然地走出房门,将空间留给他们。
第一次进入求偶期,确实会有烦躁的心态,虞舟能理解。他关心的是虞璇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异样,是不是需要回家用上准备好的东西,还有衣服的尺码也需要调整……
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着急地看着虞璇,碰碰少年的额头,又摸了下脉。
一无所获。
“……没有。”
虞璇听出,虞舟真的觉得他身体不舒服。他本可以顺着这个理由将今天的事情糊弄过去,但他没这么做。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遮掩。一旦开头,后面的一切都会变得乱糟糟的。更重要的是,虞璇不想欺骗虞舟。
他是父亲的孩子,他们之间有血脉作为纽带,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他们无话不谈,不需要隐瞒什么。
就像虞舟会坦诚的告诉他,自己有了新的男朋友。虞璇也会坦诚地说:“我不喜欢他,我不希望他成为我的家人。”
他无法说出“我不想他成为你的丈夫”,因为虞璇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如果他还是个三岁小孩,那他大可以一哭二闹三上吊,搅黄这桩姻缘。
因为他小,是个小孩子,无法独自离开家庭,虞舟需要顾虑他的感受。
现在,虞璇是个七百岁的成年人,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不再是离开家庭就无法生存的未成年,那些方法都不管用了。
虞璇只能以家人的身份,拒绝刃,拒绝虞舟和对方继续发展。
面对这个理由,虞舟先是愣了愣,随后拉着虞璇坐下,温声细语地问:“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我想知道你的理由。”
虞璇会抗拒,也算在虞舟的意料之内。
星核猎手的名声确实不怎么好听,虞璇当习了巡海游侠,对他们有自己的看法,也正常。
不过,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也有回转的余地。
虞璇张了张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说刃就是虞舟曾经的丈夫应星,曾经把他们害的很惨?可虞舟好不容易走出了这片阴影,虞璇不想把他拉回去。
说刃现在是星核猎手,要是被人发现他们在一起,恐怕会有很多麻烦?可对星穹列车来说,星核猎手不算朋友,也不算敌人,这不是个很好的理由。
那站在仙舟的角度?可「罗浮」明面还在通缉,暗地里人都进来谈恋爱了,也没个动静。虞璇严重怀疑,是不是景元叔叔给他们开后门了。
或许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协议?
虞璇憋不出话,虞舟趁着时间,给刃发了几条消息,让他先去酒店处理下伤口,房卡已经在他手里了。
不出意外,晚上虞舟依然会去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