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转移话题道:“老师现在可还有友人相邀?”
沈初自知自己拙劣的谎言根本就没瞒过李长安,脸颊都羞恼得有些红了,破罐子破摔:“我上回让你写的论文你写完了吗?”
李长安:“……”
这些天她天天忙着跟武惠妃上社会实践课,哪还记得什么论文啊?
何况现在那么多东西不能白纸黑字的写明白,说是论文实际上也就是读书笔记而已,这有什么可写的。
二人还是一起往宣阳坊方向走去。
李长安不知道在她身后有一道视线一直注视着她。
张九龄早早就注意到了李长安几人,也知道这几人跟了他一段。本来他以为这是旁人派过来监视他的,可看到李长安的时候,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没谁会派一个小孩子来监视他。
只是张九龄没想到这几人一直跟在他后面到了东市,后来被人群冲散了,张九龄也就不再多管,谁知在口马行这又遇见了。
同为太子党,张九龄和薛锈还是旧相识,如今薛家落得如此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张九龄说毫无触动是不可能的。
他也看到了那对可怜母女,本想着等到围观的这些人散一散之后,他买下这对母女,没想到却被旁人抢了先。
不过也好,看那小女郎应当是宗室之女,跟着这小女郎总比跟着他一个自身都难保的老头子强。
张九龄仿佛只是路过一样从正在整理契约的人牙身边走过,视线在契约上白纸黑字写下的“李安娘”三字上转了一圈,而后才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转身牵着马慢悠悠的离开了此处。
李长安则一回宫就找到了个机会,窜到武惠妃边上坦白交代。
“阿娘,我今日从东市上买了两个人,是薛家出来的人。”李长安乖巧道。
武惠妃正在梳头,闻言头都没侧一下。
“买就买了,薛家出来的仆人,买几个也不错,毕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也能帮你操持些事务。”
果然就如李长安想的一般,武惠妃根本没把这事儿当事。
“是一对母女,人牙说那个三岁的小女孩可能是薛七郎的孩子。”李长安干脆将所有事情都说清楚了。
“连个名分都不给?薛七郎这个浪荡子。”武惠妃颇为厌恶皱起了眉,“既然跟了你,便不用让她再姓薛了,不管生不管养的东西。”
武惠妃为了儿女可谓是殚心竭虑,为了让寿王能顺利长大都能费尽心血将他这个皇子送到宁王府中养大,对咸宜公主也是专门求着李隆基给了她千户封户,为此还破了惯例。
“女儿知道。”李长安偷偷看了眼武惠妃,对着手指,小声,“其实女儿这一次是去看了一眼张九龄。”
“我没和他见面,就只是跟在他后面偷偷看了几眼。”李长安扯着武惠妃的衣袖解释,“他诗写的挺好的,我就去看了一眼他,不过我肯定还是站在阿娘这边的。”
武惠妃已经梳好了头,让梳头的女婢退到一边。
她看着赌咒发誓的李长安无奈摇了摇头。
“你是我的女儿,不站在我这边你还有别处可去吗?”武惠妃没觉得这个有什么可怪罪的。
甚至她颇为可惜:“也不知张九龄还能再活几年……我倒是想让你阿兄跟着他学几年。”
“阿兄?”
“张九龄治国的本事是有的,人也清正。”
让李长安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武惠妃看起来还是真心实意的称赞张九龄。
武惠妃拍了拍李长安的手:“天下人都以为我针对张九龄,却不知道我针对的并不是张九龄这个人,而是李瑛。”
“张九龄和薛锈不一样,薛锈是李瑛的人,张九龄却只是太子的人,他这个人一心为公,心心念念想着大唐能出一代父子平安相传的佳话。”
要不然说最了解你的还是你的敌人呢,武惠妃了解张九龄甚至比李隆基更深。
这也就不难想明白武惠妃为何对李瑛一派喊打喊杀却对张九龄没什么表示了。
毕竟先前的太子是李瑛,张九龄是太子党是她的敌人,往后的太子可能是她的儿子了,武惠妃当然巴不得张九龄是太子党了。
说到底利益冲突的时候是敌人,现在利益不冲突了,自然可以做朋友。
“你的身份倒是合适。”武惠妃看了一眼李长安,琢磨着也该是时候和张九龄化敌为友了。
瑁儿当了太子以后总不能跟着李林甫学治国吧,李林甫是个什么东西武惠妃可太了解了。若是说太子师,还是张九龄这样的清正之人担任让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