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平淡地说道:“焉能知道,这不是黄庆天的选择?”
不是惊蛰和他有仇,所以要故意说他的坏话。
如果一开始就决定逃亡,那带上女眷,的确是某种负累,只选了四个男人,年纪最大的黄庆天是黄家家主,那怕出了事,也有些许号召力,其余几个,都富有力气,扯不了后腿。
从最薄凉的利益来讲,黄庆天是最有可能做出这个选择的。
甚至,惊蛰都在猜想,黄庆天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留有后手,不然,在那么混乱的时候,来人是怎么准确无误地带走四个人?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惊蛰看了下其他两人的安静,这才发现自己把话说得太严肃了,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笑着说道:“好了,黄家就算出什么事,我们远在内廷,也和我们没关系,顶多说一句天道好轮回。”
慧平语气坚定地说道:“善恶自有公论,多行不必自毙。”
惊蛰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他也不多么相信这种话。
什么多行不必自毙,难道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岑家被黄庆天所害吗?当初黄庆天对岑玄因,可是欣赏到了想要将族内女儿嫁给岑家的地步,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那这期间得罪他的,不被他所喜的,又有多少?
可他这么多年,都安稳到了今岁。
如果不是景元帝动了要铲除黄家的心思,如果太后不发疯指使黄仪结刺杀皇帝……
那现在,黄庆天怕还是即将进入内阁的国之栋梁,朝廷重臣。
谁能扳得了他?
哪里来的善恶到头自有报?
这贵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就是朝夕间的事情,轻易就能因而好恶,利益,而牺牲下位者的性命。
景元帝如此,黄庆天,也是如此。
二者没有什么不同。
惊蛰轻易就将话题给扯开,没
再聊着黄家的事。屋外传来脚步声,没几步,就到了门外,紧接着,世恩探了个脑袋进来:“惊蛰在吗?”
惊蛰挥了挥手。
世恩朝着其他人笑了笑,而后看着他:“你出来下。”他看起来有点严肃,惊蛰起身出去,生怕他是出了什么事。
他一出门,世恩就拖着他往廊下走,而后几步到了树荫下,正是左右没人的地方。
这一看起来,和明雨刚才的架势,还有几分相似。
惊蛰微愣,难道世恩也要和他说起黄家?
自从乾明宫来人后,惊蛰身边的朋友多多少少都知道他家过去的事。
他刚想说自己已经知道,就看到世恩重重按了下惊蛰的肩膀,四下看了眼,确定无人后,才压低声音说道:“惊蛰,你先前问的康满,有问题。”
惊蛰一拳砸在世恩的肩膀上,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让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去查?”
世恩嘿嘿一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惊蛰心想,这可不是闲着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他之前问过这个问题,那现在世恩也绝不会去查康满。
这全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先前,惊蛰或许还不太了解容九的话,如今,却是敲响了他的警钟。
他的朋友,哪怕在他不需要的时候,也会因为他自发去做些什么。这种被容九称之为可以利用的力量,他却不想要。
惊蛰是知道那天夜里的危险,那两个人分明是有所密谋,虽然语气平淡,可能听出几分凶残。
他们所做之事,不可能是什么好的。
可是世恩不知道。
他仅仅只是因为惊蛰提了一句,就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