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还有很多内容要学。学习为重,学习最重要。他的行为展示出了这样的态度。
可是,明明一段时间前,他才在电话里对她说过“我可能喜欢你”这种话。
可能喜欢,也可能不喜欢。莫乌莉拿着笔,默默盯着易思违的脸看,最后想,无所谓。不急这一时。
看标本要在陈列架上到处逛,他们就在迷宫似的架子间转来转去。奇怪的是,竟然谁也没干扰到谁。她在前列走,他就从后排经过。她对着模型回想知识点,他已经坐回位置上写东西。两个人背书的习惯也一致,都不会念出声,是用眼神输入信息,再印刷到大脑的模式。
整个标本室一片死寂。保安叔叔巡逻经过,以为教室忘关灯,还专门凑进来看了一眼。
最好笑的是,就算陌生人探了个头进来,易思违和莫乌莉也像提前约好一样,没有丝毫反应。
集中注意力的状态下,莫乌莉不会为小事分心。
骨骼、肌肉、内脏、神经和脉管系统都是学科必须掌握的内容,莫乌莉尝试动用老师说过的“联想”。她摸着自己的肩膀,开始从上向下默念躯干骨,结束以后是躯干肌。她试了几次,有时能成功,有时知识点还是容易漏。
她想,可能是有点累。
已经快天亮了。
易思违起身接了一次水,站在桌边喝,这时候有空,索性观察她。看着她板起脸、来回摸自己身体的样子,他马上猜出她在干什么。
他说:“这样背,考试能想起来?”
她说:“为什么不能?你记下来了?”
“那当然。”
易思违太嘚瑟了,莫乌莉看他不爽。她坐得屁股疼,正好站着,就算比不上他高,也还是昂首挺胸地挑衅:“你把我上半身拆开说说。”
“……”
“想不起来?”莫乌莉的好胜心在向上浮,冷笑着扔刀子,“要不要给你时间先看书?”
他从容不迫地喝水,拧上瓶盖,把水瓶放下。易思违突然朝她走过来。
莫乌莉不明所以。
他要干什么?
易思违仅仅是走过来而已,她却没来由想去找甩棍。或许,这只是本能在做危险警告。
莫乌莉讨厌他,但是,可能也不是那么讨厌他。对她来说,这并不是计划内的情况。
他走过来,很快地按住她,把她转过去。他的手搭在她肩头,模仿她最开始默背的姿势,然后语速飞快,从椎骨开始说。
内容有点多,时间有点长,易思违梳理完毕。手从她肩膀滑落。不会拖泥带水,没有更多触摸,所以也不让人感到不适。莫乌莉转过身,他已经侧过身,去捞桌上的笔记本对答案,发现自己漏了,所以在遗憾。
“好难啊。”易思违说。
莫乌莉背对着他,低头去看自己的书,轻轻说:“是啊。”
长时间用眼,眼睛很痛,可是,莫乌莉并不想睡觉。她有过闭目养神的时候,闭着眼睛放松呼吸,调节一会儿再继续学。
有一次,她睁开眼睛,发现易思违也闭着眼。他背后刚好有空陈列柜,他就靠在柜门上,抱着手臂,闭紧双眼。这种没防备的状态,让人能很放心地观察他。
其实,她能理解别人喜欢他。说心底话,易思违确实是有一些引人着迷的能力。这种人光是存在就令人不安。得不到他的爱会痛苦,得到他的爱也会患得患失。
莫乌莉克制自己细想下去,
她用他放松了一阵眼睛,易思违却突然醒了。
他笑着伸了个懒腰:“我做梦了。”
她说:“只眯了一小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