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午,安抚好小黄豆之后,他告诉我林渡舟在和林沉岩争吵,非常激烈。
而在林渡舟回来的时刻,当小黄豆的目光黯淡下去,当抬眼之间又是那双沉静的眼眸,一瞬间我分不清来临的是谁,林渡舟倾身向前的靠近让我本能地后退。
我很后悔。
只是轻轻的退后,却能将林渡舟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勇气与试探击溃。
林渡舟将外套递给我,低头挂断了电话,目光不与我相遇,绕过我们的荒原,犹如枯草上盘旋而不肯降落的孤雁。
彼此相安,又若即若离。
我穿上外套,甩了甩过长的衣袖,问道:“怎么睡这么早?九点就上床。明天要起早吗?”
林渡舟沉默片刻,把外套衣袖卷起来,艰难地开口,“没有。没什么事做,就睡了。”
好在隔得近,我总算看见了他说这话的神色,呆呆的。
我了然一笑,抬头指向前路,手揣进兜里,“陪我走走?”
林渡舟眨眨眼,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的睡衣,似乎有些难堪。
我将手一抽,倒吸一口冷气。林渡舟倏然忘却了睡衣的事情,霎时间紧张起来,飞快地把手伸进外套兜里,皱眉道:“你别动,我来。”
我本来只是想骗他兜里有小倒刺,摸着疼,见他这反应,又觉得这样的玩笑并不有趣。
在温暖的衣兜里,我握住了他宽大的手,从掌心滑进去,十指间错相扣,腕骨贴着冰凉的表盘。
我说:“什么也没有,林渡舟。”
他的手一僵,人也呆愣愣的,看着我,良久才缓过神来,“……不好意思。”
在兜里隐秘的牵手,狭小的空间他只能也握住我,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起码我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我摇了摇他的掌心,表盘一点点被捂热。我低声道:“弟弟,陪我走走吗?”
林渡舟思忖片刻,站到我身侧,反握住我的手,应声道:“嗯。”
我们并肩走出小区外的区域,转入狭窄的小巷,在无人的寂静里,林渡舟默然一路,终于开了口,“师哥,昨天……”
“林渡舟,”我打断了他的话,“上回的蔓越莓蛋糕还喜欢吗?”
身边的人似乎没想到这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语,疑惑地看向我。
我仰头看着他,在飞舞的发丝之外,他的脸变得越来越清晰,我笑道:“从这里骑车过去,需要一个小时。”
“我们再去尝尝那个味道,”我细细摩挲着他的手背,“我坐在后座,和你说一路的话,然后回家,洗澡,做爱,缠绵,像过去每一次约会一样。”
“好吗?”看见林渡舟复杂的目光,我拨开重叠云雾,走到他身前,低声呢喃,“宝贝。”
【34天】我拥有他唯一的灵魂。
这世界上存在一些完美而浮动的圆,从始至终,由终回始,构成一个不见头尾的闭环。
比如舞蹈动作中踮起脚尖收起膝盖的转圈,衣料在肌肤上若即若离地飞扬,斑驳的阳光落在身上,透过树叶的缝隙,星星点点,跳跃成灵动而欢脱的光斑。
比如洗衣机转筒飞快的旋转,连带着低吼与震颤。听着它发疯似的低沉的咆哮,仿佛走过狂风骤雨的夜晚。
而有一些动作会刺破周而复始的圆,形成优美而有力的弧线,例如腰腹的轮廓,身体的相遇,灵魂的共鸣……
一段反复勾勒的弧线打破完美无缺的圆,一个成百上千的动作描绘出不知疲倦的钟摆,一句翻来覆去的呢喃呼唤出深处的爱,一个又一个片段、一片又一片破裂的残骸、一声又一声含糊颠倒的呼喊,将碎片依次拾起,重建成高大巍峨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