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频繁的冲刷使得伤口不明显,此刻白炽灯下,殷红的颜色顺着口子露出来,一道接一道,像是撕裂的锦帛。
她小心翼翼的托着时今澜的脖颈整理脸前的头发,黑发略过她的手指,留下一道猩红。
风浪毫不留情,在饱满的额上撞出一个口子,血肉模糊的,看得人触目惊心。
池浅感觉自己的心口也被礁石撞了一下。
她找出衣服,小心的抬起时今澜的身体,将她瘦削细长的手臂穿进柔软的布料中。
视线划过她的手腕,入目的是一双骨骼分明的手。
时今澜的每一只指甲都修剪的圆润,浅粉色护甲油折着灯光,打眼一看让人觉得精致,却又因为颠簸,被撞得支离破碎,断壁残垣。
当细腻白皙的指节与猩红的伤口杂糅在一起,养尊处优与备受折磨的割裂感遍布时今澜的每一寸肌肤。
此刻的她不是文中端方矜贵,八风不动的大反派,而是一个脸色苍白,羸弱不堪的病人,只有忽重忽轻的呼吸还在证明她是活着的。
池浅心情复杂,不知道自己是愤懑更多一些,还是心疼更多一些。
“都好了?”池清衍提来了他的药箱,正站在病舍的门口。
“好了。”池浅收回思绪,主动让开了时今澜身边的位置。
池清衍则走过坐下。
爷孙俩配合的还算默契——
手刚搭在时今澜的手腕,池清衍就不满的抬了下头,对身边这道影子嗔了一声:“你还杵在这干什么?”
“我不得给您打下手吗?”池浅反问。
“我用得起你。”池清衍嗔了池浅一声,“给别人换了衣服,自己呢?”
池浅刚才一直在忙时今澜的事情,看着地上的水洼,这才想起来自己也跟时今澜一样湿透了。
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想看到时今澜脱离生命危险。
只是她嘴巴还没张开,就被池清衍否了:“这孩子不会有事的,赶紧去换衣服,这么冷的天跑来跑去也不怕感冒。”
【时今澜不会有问题的,宿主回去休息比较好。】与此同时,十三的声音也从池浅耳边传来。
【数据显示,您再保持这样的状态十五分钟,明天一定会发烧。】
池浅瞥眼瞧了门口蹲坐着的猫一样,正半信半疑的,池清衍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再不回去,明天要是让我发现你感冒了,我熬最苦的药给你。”
池浅听着这话,骨子里对池清衍熬药的恐惧令她打了个哆嗦:“别啊爷爷!我这就回去!您还是把您的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池清衍看池浅跑走的背影,抚着自己的胡子笑了一下:“臭丫头。”
接着他又转头瞧着病床上昏迷着的时今澜,目光沉沉:“你这个娃娃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昨夜的风暴将天空的杂质全都吹跑了,一早起来天空湛蓝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