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序从不在姥姥小姨前面加一个“你”字,从来都是顺着叫。
“小姨在全球巡演,她结婚了。”陈嘉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姥姥她去世了。”
“什么时候的事?什么原因?”
“几个月前,姥姥她年纪大了,是正常的衰老死亡。”
沈时序把猫猫换了位置,又问,“父母在不在国内?”
该怎么说,其实是在的。
“没没没在,他们的行程不能告诉别人。”
放下心,至少陈霓不在,虐待成年儿子的机会微乎其微。
“那你回国干什么?”
陈嘉之以为沈时序是在赶自己走,不太明白明明两人关系好像稍微缓和了一点,怎么问了几个问题又回到最初。
记得那个早晨沈时序说,陈嘉之,你以为你有多难忘。
也清楚听到方才沈时序说,陈嘉之,你以为我有健忘症?
可是,还有。
——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陈嘉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时序现在直勾勾盯着他,连撒谎都是非常容易被拆穿的。
他踌躇着,而沈时序静候着。
思绪百转千回,要不是今天猫猫走丢对!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沈时序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看自己一眼,也不会打电话来,更不会坐下来吃一顿饭。
自我发散什么呢?
半晌,他垂下头,自暴自弃地说,“回来开工作室,装修好了就会回去的。”
原来如此,写作重心能不能成功转移到国内,这才是决定是否能够追人的前提。
可笑,还没有工作室重要。
陈嘉之自以为心领神会,补充道:“会提前告诉你的,不会偷偷走。”
沈时序冷冰冰的笑,“大可不必。”说完,他转身打开门,抱着猫头也不回地走了。
房间静下来,陈嘉之跌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地看着彻底冷掉的大馄饨,陡然泛起一阵恶心,冲进厕所吐了个干净。
水流带走了血丝,他吃过药躺到床上,捂着胃辗转到天明。
睡得昏昏沉沉,一大早又听到了挠门声。
猫猫蹲在同样位置。
他自甘认命地蹲下,把猫猫抱进怀里,回卧室滚进床里,给沈时序打电话。
“它又跑出来了,在我家。”
“哦,今天也连台。”
陈嘉之想了想,“我今天要睡觉——”话还没说完,沈时序截停,“不能抱它上床睡。”
“就不”
“抱吧,抱了把它扔出去,把你也扔出去。”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没听清,反正是在骂人哦?
陈嘉之迷迷糊糊的,“别骂了,我听话,我帮你照顾它。”化疗嗜睡的副作用明显,他慢吞吞地含混着,“你还给我做晚饭好不好”
说完头一歪,没听到答案便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