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三十五度,病房不逞多让。
大夏天的,众人穿着尽可能清凉,只有陈嘉之,躺在床上还裹着凉被,从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看得出,他还穿着春夏的睡衣他脸色雪白,像纸糊的,
那双灰蓝色的眼珠子更蓝,就连纤长的睫毛也更加明显,
倘若化疗是形同枯稿,现在就好似
他们都不敢说心底那个词
几人或坐沙,或坐小圆桌旁,跟他有说有笑的聊天
说手术做完咱们再好好吃顿饭,好好出去玩一趟,就算不能出远门,也要再去一次度假山庄。
第一时间,陈嘉之询间的目光落在一直沉默在一旁的沈时序身上。
到了现在,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别说星星,摘得到太阳都要给。
沈时序欣然应允。
郝席一行人没能聊多久,差不多就待了半小时。
主要是干坐着,各个都汗流浃背,又怕陈嘉之现,赶紧说有事下次再来看你
晚上的叶姿和陈萌来了,沈时序特意叫来的,因为他要下去会诊,订手术时间,订手术方案。
以及去手术室
“我可能回来的比较晚,等不了你就先睡觉,小姨和妈在这陪你。”捏着陈嘉之的手,沈时序言简意赅地解释,“太晚的话,今晚我就在外面病床睡。“好啊,你别太累哦。”也挤不出多余的表情,陈嘉之只能动动嘴唇,“是去跟别的医生商量手术的事吗?心里跟明镜似的。
“对。”沈时序说,“你乖乖的。
”咽
待他出去后,叶姿和陈萌两人跟他说话
叶姿说,等你好起来了,爸爸妈妈带你出去玩,说环球影城和迪士尼都是父母带小孩子去玩的,我们也带你去,出院回家天天让珍姐给你做好吃的。陈萌说,等你好起来了,小姨陪你瑞士看姥姥,看爸爸
陈霓的骨灰洒进大海,没有墓地。
陈嘉之都笑着答应。
晚些时候,趁两人在外面收拾东西给护工时。
他拿着叶姿买的嘬口瓶到卫生间,关好门,站在镜子前观察着自己。
这段时间吃了很多好的,但身体一点都没增胖,反而消骨。
镜子上方横着一根白炽灯,幽幽的白光打在他的脸上,五官异常清晰
一个多月过去,头一根没长,甚至身上的耻毛都掉光了。
深深凹陷的眼窝,突出的眉骨,消瘦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的嘴唇。
纸人,脑海中缓缓蹦出这个词。
伸出手,他慢慢擦起睡衣衣摆,抚摸上胃部位置,指尖一点点摁压。
摸到了两个肿块,摸着摸着,他就掉下泪来
这里的器官,过几天就会消失,到时候摁上去是什么感觉?
痛还是没有感觉
听说其他内脏会自动占有空隙,那到时候这里是什么
然而,流泪的真正原因不是这个,而是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照顾他的情绪,每个人都在用以后牵挂住他。明明病房那么热,无论是来探望,还是这么多天沈时序如一目的待在身边
没有一个人提起过温度问题
大家都在讲以后,都说等你好起来
问沈时序,沈时序永远淡定无比:“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