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语缤眨眨眼,修长的手指在锁定的方向盘上无意识的敲了几下。“什么叫做,自愿参与的囚犯?”她的声音冷静,问句里却带了满满的质疑。
白少凡一怔,江语缤续道:“退一步来说,那些参与实验的囚犯真的是自愿,那有特殊体征需求的时候,这个生命精英工程公司会不会在无辜的人群中挑选合适的个体进一步试验或者研究?”她望向她,目光逐渐变得犀利:“比如两年前的那个女孩,她是罕见的镜像右位心,你说,这个项目会不会对她特别感兴趣。”
白少凡的表情明显的顿了一下,她想到大约两年多以前,项目里提到有个个例,是右侧心脏的,项目组的人曾经开玩笑说,如果能天降一个右侧心脏的健康人来配合项目,那就真是太好了。
当时听在耳中,不过是个说说就过的事儿,毕竟右侧心脏的人少之又少,怎么可能天降一个。这件事情她没在留意过,可是如今再听江语缤提及,她不由得背上泛起冷汗。
这会是真的吗?局里知道吗?甚至……默许了吗?
不。不可能。
江语缤看她脸色骤变,猜到她大约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她没催促,只静静的守着她。
她勉力的定定神,听到江语缤在她身畔道:“你大约,也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吧。现在你知道了,你能帮帮我吗?”
白少凡缓缓的深呼吸,目视前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已稳了下来:“刚才走在路上,顾莞问我,为什么要呆在这趟浑水里。我告诉她,我和她,是不一样的。我查过档案,她是被她的导师推荐来局里的,而我,是求着局里让我加入进来的。江警官,每个人都有苦衷,我帮不了你。”
“那你能告诉我你的苦衷吗?也许,我可以帮你。”
她的语气中没有陷阱的诱惑,没有高高在上的睥睨,只是像朋友之间最简单的情谊。白少凡的心,微微的动了一下。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她半垂下眼帘,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慢慢的道:“我有一个妹妹,双胞胎妹妹。我们俩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一起笑,一起闹,一起捉弄老院长,一起被罚站墙角。我妹妹性子比我软,有时候,在大院里受了欺负,就会哭着鼻子来找我,那时候,我总恨不得能一夜长大,把她好好的好好的护着。”她说着浅浅一笑,青葱般的手指滑过眼角,那一滴未落的泪,便干涸了。“有一天,她突然晕过去了。我送她去医院,从小城市到大城市,可是怎么都治不好,醒不过来。医生说,就这样了,看她以后的运气。我都快气死了,去tm的运气。”
“那天也是凑巧,我在医院里跑得急,撞到了一个人,那人看我哭成那样,好心的给我递了包餐巾纸,又问我怎么了。我身边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就,就跟倒豆子似的给他说了。后来是怎么一回事,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当时情绪太混乱,总之就是,他告诉我他们有个项目,也许能让我妹妹醒过来,问我要不要试试。他给了我一个电话,一封引荐书,我就这样,求着我们局长,进了我们单位。加入了项目组。”
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和谁说过这件事了。在工作中,在生活里,她总是独来独往,即便当初喜欢上顾莞,她也从来没有机会和她提起过。自从妹妹出事,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车子中长久的静默下来,白少凡伸出手,自己打开了保险栓,车门锁“哒”的一声弹开了,她按住把手,打开了车门。
冷冷的风从一线缝隙中灌了进来,江语缤倾过身,“砰”的一下又把车门关严实了。
白少凡眼里闪过恼火的神色,猛的转过身来,胸前傲人的曲线擦着江语缤的手腕压在了她的手臂上。
两个人都惊住了,一齐低头去看,外套还搁在膝头,里边衣衫薄,那两团绵软的弧度都给江语缤的手臂压得微微变了形。
白少凡的脸色飞快的红透,抖着声音道:“还……还不放手……!!!”
不知是不是车子里的温度太高,江语缤只觉得背心上起了一层热热的汗,她的脸蛋慢慢的红了起来,等到收回手端坐在驾驶位的时候,脸上的绯绯之色几乎超越了白少凡,红得就跟一颗完全熟透的水蜜桃似的了。
白少凡看着她蹭蹭蹭直冒热气的脸,感觉这车里的温度再奔上去了一个季度。她咬咬唇,又去推那个门,江语缤伸伸手,“诶!”了一声。白少凡愠怒的回头,瞪住那骨感而不失力道的手腕。江语缤讪讪的收着手,想着之前的事,又不得不正经的道:“我是,还有事情要说啦。”
车门“嘭”的关起来,示意着副驾驶座的人还未平息的怒气,白少凡凶巴巴的,道:“有话快说!”
江语缤的脸蛋还红着,脑海里强行转到正事,组织了一下语言。“上个月,在我们出发来西伯利亚之前,a城和c城在同一个周末接连发生了两起人口失踪案,这两起失踪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也正因为这几个特殊的点,局里才会默许了我这一次的行动。”
虽是说着和案件有关的事,她的语气却慢慢缓和下来,她直望着白少凡,惯来冷静犀利的凤眼中带了一点儿心疼。
白少凡给她看得莫名其妙,可又敏感的觉出她接下来会说出一些很可能与自己有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