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玠失笑:“阿萤开始操心起这些事情了?刑部侍郎与我相熟,他这几日有旁的事情,我就代为处理。”
他的话倒也说得过去,卫襄笑了笑,没再继续坚持这个话茬。毕竟若是裴云玠不想告诉她,她根本没法儿知道。
用过了早膳,裴云玠正要送她回去,卫襄说她想去藏书阁瞧瞧,不用他送。
裴云玠的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她的身影从风雪中渐渐消失,清俊面容上的笑意也随之消失。
辞生这时走过来,低声道:“侯爷,崔公子要见您。”
对峙
侯府东北角,一座普通的院落里,屋门之内,是一处昏暗的甬道通往地下。
裴云玠身穿白青色的圆领袍,从容地拾级而下。
从甬道出来,两侧是阴暗森冷的一排排空牢房。墙壁上的几盏油灯闪着幽幽的光,越往深处走,越是烛火照不到的无尽黑暗。
他浑身干净,与此处髒污格格不入。
不多时,裴云玠停步在一间牢房前,他看也没看里面的人,垂眸整理自己的袖摆,淡淡问:“崔公子要见本侯,可是想好了你的同伙在何处?”
崔知涯与戎狄勾结,此番潜入京城,定然少不了戎狄的帮助,只是不知他们一行人落脚在哪。
牢狱中的青年听到动静,缓慢地擡起头,恶狠狠地盯着来人。
他这一番动作,腕间的铁链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寂静的牢房中回响。
他衣衫单薄,身上更是有道道血痕,渗出的血已经干涸。墨发淩乱,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一看便是受过刑的。
“裴云玠。”崔知涯唇色苍白,嗓音沙哑,缓缓说道,“我现在落于你手,随你怎麽处置。但是你这麽对她,有朝一日她恢複记忆,你定然不会有什麽好下场。”
崔知涯靠着墙壁坐起来,虽然狼狈不堪,他却依旧挺直腰板,不失风範。他笑道:“她会视你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自那日在仁化寺与卫襄见过面后,他一直乔装守在城门口,直到看见昭平侯府的马车驶出城外,他才悄悄跟上。
离得远,他只隐约看见他们二人上了船,在湖面上飘蕩了一个下午。靠岸后,他看见卫襄被裴云玠抱在怀里,他就是再迟钝,也知道他们二人方才做了什麽。
崔知涯顿时瞪大了双眼,愤怒填满了他整个胸腔。襄儿失忆,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被裴云玠哄骗与其成了婚,他必须将她救出来!
也就是那日他一时大意,被侯府的人捉住关在了暗牢中。
裴云玠眼中骤然闪过厌恶,崔知涯的话就像一把钝刀子捅进他的心口。纵然他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是他一点也不想从崔知涯的口中听到这些话。
仿佛是在一遍遍提醒他,一旦阿萤恢複记忆,就会抛下他。
裴云玠语声冰冷:“看来崔公子还是没有想好要回答什麽,辞生,接着上刑吧。”
“是,侯爷。”辞生面无表情,示意身后的几个侍卫打开牢门,接着将崔知涯拖出来,正要将他绑在刑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