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玠扶她坐起来,拿过一旁的外衣披在她肩上,转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润喉。
屋里随之燃起了几支烛火。
“阿萤,昨日你情绪大起大落,再加上连日来的辛劳,才突然发起高热,不过好在……”他缓缓跟卫襄解释,伸手用手心碰了下她的额头,脑海里紧绷的弦松开,轻轻笑着,“好在,阿萤已经退热了。”
卫襄方从昏迷中醒来,还没看到裴云玠的动作,额头就覆上他宽大的手。
掌心一触即离,她过了片刻,问道:“现在是什麽时辰了?”
“阿萤是昨晚发热的,现在是戌时刚过。”
戌时刚过,她竟然睡了一整日。
卫襄擡眸,面前的男人眼下挂着淡淡的阴影,眼底清晰可见红血色。
她绞紧双手,忐忑地问:“侯爷一直守着我吗?”
她睡了一天一夜,裴云玠不会一日一夜都没有休息,就这麽守在她床边吧?
如她所料的,裴云玠点头,坦然道:“我放心不下阿萤,更何况,阿萤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昨夜恍惚间她好像看到裴云玠在照顾自己,她还以为是梦呢,原来是真的。
卫襄说不清楚这一刻她到底是什麽感受,心口闷闷地,喉间涌上酸涩的感觉,张开双唇想说些什麽,却觉得说什麽都不能表达她的感受。
从她醒来后,裴云玠对自己一直是无微不至的关心。
他是她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她对他即依赖又防备。
她记忆全无,身在侯府,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但是这些时日以来,裴云玠一点点卸下了她的防备。
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此刻身在熟悉的家里,才没有那麽多不安。
卫襄就这麽直愣愣地盯着裴云玠看了会儿,思绪纷乱。
裴云玠也没有打扰她,静静地坐在床边。
半晌,卫襄说:“我已经醒来了,侯爷快去歇着吧,让空青和小茴照顾我就好。”
裴云玠不依,道:“她们哪能有我仔细?”
没一会儿,空青送来熬好的茯苓粥,裴云玠不让卫襄动手,亲自喂她喝粥。
他手臂前伸,卫襄连动都不用动一下,只需要张嘴就可以了。
她怔了一瞬。
汤匙盛着香喷喷的粥递到唇边,勾起卫襄肚里的馋虫。她一天一夜没吃饭,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张口就吞下。
裴云玠舀一勺,她吃一口。
屋子里一时只有汤匙撞上碗沿的声响。
他细致的样子好熟悉,就好像以前也有这麽一个男子这般用心地照顾过她。
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果真最脆弱的,卫襄吸了吸鼻子,她想,这话在自己身上算是应验了。
她都快将脑袋埋到碗里了,裴云玠正想让她擡起一点,手背上猝然砸落一颗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