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落笔的那一刻,卫襄却觉得有一股熟悉的感觉推动着自己,她不需要去想下一笔该落在何处,她的右手不由自主地蘸取颜料,落笔在适当的位置。
一气呵成。
收笔的那一刻,她右手腕搭在左手掌心,微微转动,缓解长时间的悬空感。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这幅画。
裴云玠瞧见她愣神,起身走过来,目光随之看向桌案上的画像,眼瞳蓦地一颤。
她画的这幅,不论是从运笔还是意境,都与在惠州发现的那幅少女画像有异曲同工之处。
卫襄显然也意识到这个方面。
她跟裴云玠的画技果然是同一溯源。
她扔下湖笔,转眸看着裴云玠,邀功似的,眉眼弯起来:“侯爷,没想到我的画技也很不错嘛。想来都是因为你以前指导过我,虽然我的大脑没了记忆,但手上的记忆却没丢。”
脑中的记忆丢失,身体的记忆却没丢麽。
裴云玠在心中默默念道。
他擡起手掌,扣住卫襄的肩膀,将她缓缓揽进怀中,掌心隔着衣料摩挲她的肩头。
卫襄指着一处,接着说:“侯爷你瞧,我这里用了减笔法,我还是取了巧劲的。但你给我画的那幅用的是焦墨法,笔力沉厚,一看就是经年累月练习的成果。”
她本来对自己的画技没抱什麽期待,但事情超乎她的想象,意外发现自己画技不错,卫襄还是挺开心的。
“嗯。”裴云玠淡淡地应了声。
他垂眸,眼神扫过她右耳耳垂,那里坠着一颗很小的红痣。
他以前并不知道阿萤的耳垂上有一颗红痣,直到阿萤来到他的身边。
她失忆昏迷的那几日,他日日守着她,将她恬静的睡颜刻在了脑海里。
当然注意到她耳垂处的一颗小痣。
但他想起来那幅少女的画像,少女白嫩的耳垂上便有一颗鲜豔的红痣。
那人,早就知道她的耳垂有一颗红痣。
裴云玠眉心蹙起。
卫襄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犹豫了片刻,擡起纤细的手臂回搂住他,脑袋靠在他宽厚的肩膀处。
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未说话,长睫垂着,卫襄仰头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晃了晃他的手臂,“侯爷,我的画技没丢,你不高兴吗?”
裴云玠唇角勾起阴冷的笑。
她的身体记忆没丢又如何,她如今在自己身边,且他不会让她离开自己。
总有一日,他会将她身上所有有关旁人的记忆一一拔除。
届时,她的眼里,心里,只能是他一人。
“高兴。”裴云玠嗓音阴鸷,带着淡淡的冷意,“阿萤,我怎麽会不高兴。”
屋外忽然传来辞生的声音:“侯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若非十分紧急的事情,辞生是不会打搅他们的。t
裴云玠道:“阿萤,我出去处理点事情,你先画画,若是累了就去休息。给我画的那幅画放到我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