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空青说道:“不麻烦,那表姑娘好好歇息,明早奴婢来喊您起身。”
等空青走远后,崔知涯说:“那日姜国覆灭,满城的百姓都往外跑,我一直在城外徘徊,隔日便看到了落单的钰儿,他见到我便昏迷了。”
“他如今可好?”卫襄急切问道。
纵然她想不起来弟弟的面貌,但冥冥之中她有一种奇怪的感应,令她说起钰儿时就觉得满心疼爱。
“他一切安好。”崔知涯循循善诱,“只是他年纪小,一直喊着要见姐姐,襄儿,你忍心抛下他吗?”
胸腔内似乎被一只手抓紧,卫襄艰难地呼出一口气,她后退几步靠在衣橱上,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攥着袖摆。
她怎麽舍得抛下弟弟?
离开循州的前一夜,她梦见了弟弟,不过七八岁的小孩,哭得撕心裂肺,一直在喊“姐姐”。
卫襄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清楚听到他的哭喊声。
可是成婚在即,她又怎麽可能跟只见过一面的崔知涯离开。
看出了她的纠结,崔知涯松口道:“襄儿,你忘了以前的事情,我不逼你立刻想起来。但是你好好想一想,这段时间裴云玠在你面前,难道真的没有一丝破绽?你就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吗?”
他说道:“他根本就不是在你面前的那副样子,他就是个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的人。你不能嫁给裴云玠。”
“你若是想好了,明日游街时会经过城东的仁化寺,我在那里等着你。”崔知涯说完了,起身走到支摘窗旁边,推开窗子。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襄儿,我等你,届时我带你走。”
他丢下这句后便利落地翻窗离开。
卫襄站在黑乎乎的屋子里,半晌没动。
崔知涯的这些话就像小石子被投入平静的湖面,虽然她坚信裴云玠不会骗自己,但平静的湖面终究是泛起了阵阵涟漪。
她想不起来过往,她知道裴云玠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她一直等他将以前的所有事情告诉自己。
其实崔知涯说出这些事情时,她一直没有相信。
直到他说,钰儿在他身旁。
裴云玠却告诉她,钰儿死了。
卫襄心绪纷乱如麻,她擡手揉了揉发顶,走到床榻边坐下。
一边是对她极好,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摘给她的裴云玠,一边是她的弟弟。
她该怎麽办。
她回想崔知涯说的事情,放纸鸢,作画……这些不都是她和裴云玠一起做过的事情吗?
还有“襄儿”这个名字,不可否认,她在循州初初听到“襄儿”时,心底确实有些许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