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玠唇角的笑意倏然凝滞,他顿了顿,说出那个他在心底想了许久的名字。
“裴萤。”
裴云玠注视她,又一遍缓声重複道:“你叫裴萤。”
冠了他的姓,她这辈子也别再想抛下他。
卫襄默默念这两个字,心底没有丝毫波动,就像是在听旁人的名字一样。
但是当她听到崔知涯喊的“襄儿”和“卫襄”,却是心神一震。
身体的记忆骗不了人。
卫襄垂下眼,眼底落寞,名字一事,裴云玠撒了谎。
裴云玠敏锐地注意到她的神情,眉眼压下,语声微寒:“阿萤,怎麽了?可是不喜欢这个名字?”
“并非不喜欢。”她说着,“只是头一次听到,还有些不适应。一个名字罢了,你唤我‘阿萤’,我已经听习惯了呢。”
裴云玠抿唇未语,执着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麽。
两人起身后一同用了早膳,今日起的早,裴云玠说要带她去京郊的曲水坐船。
上回去曲水边放纸鸢,却遭遇了刺杀,卫襄至今还心有余悸,听裴云玠说了后,不是很想再去那里。
裴云玠道:“阿萤,这次我带了侯府的许多侍卫,绝不会出现上回的情况。虽是冬日,但曲水尚未结冰,水畔的景色也十分美,两岸的树上结了亮晶晶的冰棱。阿萤若是不去,下一次再看就不知是何时了。”
成亲前她就一直未曾出府,卫襄此刻也想出门转悠,想着今日天早,大不了下午就回来,大抵是不会像上回遇到刺客的。
空青和小茴进来给她梳妆,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喜色,空青利落地给她挽发,小茴拿着唇脂给她比对。
“夫人今日好气色,奴婢瞧夫人涂了唇脂都是多余。”
听到她们唤“夫人”,卫襄笑了笑,虽然坐在梳妆台前,但目光不时往床榻上瞄。
“夫人,今日您想涂哪个颜色的唇脂?”
耳边是小茴在问话,卫襄心不在焉,随手指了一个,心中在想她什麽时候能找到机会将那封信笺藏到落英院去。
两个婢女手脚麻利,很快就梳妆好了。
卫襄云鬓高挽,淡妆覆面,今日气色极好,穿了一身的烟粉色裙裳,更是明豔动人。
裴云玠拎着披风给她穿好,系束带时目光扫向她的唇瓣,认真地看了片刻,说道:“夫人今日的唇脂,格外好看。”
听他这般说,卫襄擡手点了下唇瓣,她低头一看,指腹上是鲜红的脂色。
小茴怎麽选了这麽重的颜色!既是出去游玩,叫人瞧见了会不会议论。
卫襄低头在唇瓣上抹了几下,局促道:“疏衡等一等我,我这就去洗掉。”
“诶。”裴云玠握住她的手腕,俯下身,擡起手轻轻拭去她唇边的脂色,笑着说:“好看的,洗掉作甚?有我在,阿萤想涂哪个就涂哪个,谁人敢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