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旁边陆惟意味深长道:“明明是雪压青竹,殿下却说青竹压雪,下半句的圜土,敢问此两句是殿下在柔然所作吗?”
公主叹气:“我要是像陆少卿这么活,事事都得多想,那活着得多累,这两句诗既不成韵也不成调,就不能是我看见外头大雪,兴之所至随口所作吗?”
……
公主陆惟刘复三人在屋子里的谈话,其他人在外面是听不见的。
雨落就站在村口马车旁边,正与风至商量要从马车上搬些什么东西下来。
趁着没有刮风下雨,云层还冒出点日光,众人忙着将那几具尸体安葬好,也有的在村子里外四处巡视。
这时,众人听见一声怒喝——
“你算什么东西,轮不到你来吩咐本侯!”
话音方落,刘复从屋里冲出来。
怒气冲冲,大步流星,他看也不看旁人,径自就朝自己的坐骑走去。
雨落看得一呆,下意识要上前拦着,却被风至拉住。
刘复的近侍赶忙小跑追上去,伸手要拽他的袖子。
“郎君,郎君,您去哪儿!”
近侍被刘复狠狠一推,直接推得后退踉跄几步,差点没坐倒在地上。
连近侍都如此待遇,更没有人敢上前触霉头。
众人这一呆一愣之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刘复骑上马。
“陆惟你给我等着,等回到京城,老子一定狠狠参你一本!还有章玉碗,你别以为自己是个公主又怎么样,如今你也不过是个有着公主名头的孤女罢了,说不定回去之后的待遇还不如我这个汝阳侯呢!”
众人瞪大眼,在心里倒抽一口凉气,心说他们到底在屋里说了什么,吵成这样,这刘复竟浑然不管上下尊卑,连公主都敢骂上。
虽然大家都觉得公主如今处境尴尬(),可谁又敢像刘复一样肆无忌惮口无遮拦?
雨落面露愠色:大胆?()_[((),公主殿下岂是你能冒犯的?!”
刘复瞥她一眼,冷哼不语,当即催动缰绳,扬长而去。
等马蹄声逐渐远去,其他人这才回过神,有点慌了。
汝阳侯,就这么跑了?
他们得追上去吧?
可人都没影了。
陆惟从屋子里出来,面色铁青,难掩怒意。
“汝阳侯出言不逊,顶撞公主,又弃职责于不顾,回京之后我定也要向陛下禀明,但他如今擅离职守,裴大,你带上所有人,速速将汝阳侯押回来!”
陆惟说的所有人,正是他们从长安出来时,随行的所有禁军。
但这些人一走,公主和陆惟身边就剩下公主自己从柔然带回来的人了。
名为裴大的禁军小头目闻言,面露犹豫。
陆惟沉声道:“汝阳侯深受陛下器重,若因任性出了差错,陛下必要追究你们的责任,我这里还有殿下的人马,足以自保,你们快去吧!”
裴大这才赶紧领命,喊上人,骑马追去了。
想来前方积雪,汝阳侯又是个纨绔子弟,再怎么跑也不会跑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