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对垒潘家洼,话不投机便开打,为争女人动刀兵,杀得走石又飞沙。
张家兄弟虽是武功了得,但是他们自幼学得均是单打独斗那一套,群殴看似好像是人数上占了便宜,其实不然,一是人多互相推诿,挡手绊脚,有力使不上,再说又要投鼠忌器,更怕伤了自家兄弟,因此一边倒的绝对优势就打了很大的折扣。
潘又安这边,一虎独斗群狼的事又不是沒发生过,因此他从实战中悟出一套用敌手的兵器破解敌手的力量的打法。敌人从南面击來他顺势躲开,这一刀一戟却正好打在北面敌人的武器上,他却从中落得个消停。有的时候,他觑个机会,一枪捅出去,回來时枪尖儿上必带些肉丝骨头渣儿什么的,回回不放空,一來二去他可就占光占大发了。他有心想结果了这爷儿几个的狗命,又怕爷儿几个狗急跳墙,两千人如果潮水一般一骨恼儿围攻过來,他不被踏成肉泥还怪?
未曾斗得几十个回合,老侯爷看出苗头不对,再这样下去他的儿子们只会减少,不会停留在仅存的五个数上。他急忙招呼一声“且慢”,几个儿子先行打马跳出圈子。张克孝马上拱拱手,拚命地喘几口粗气,才朝潘又安言道:
“潘将军,如此打法沒意思,不知道的人还说我们不懂规矩,以多欺少哩!不如我们换个打法,一对一,这样也才公平合理些,你看是如何?”
潘又安不知老家伙罐子里卖得是什么膏药,但是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不假思索就说:“行啊,就依老侯爷之意,你说咋來咱就咋來。”
张克孝道:“咱俩比箭法吧,不知潘将军会不会放箭?如若不会射箭也无妨,咱也不能勉为其难嘛,还有别的许多玩法呢,比如打拳摔跤、下河凫水、爬树翻墙等等都行。”
潘又安暗道:看老贼说得多么轻巧,其实是暗藏杀机设骗局,总之是要了他的小命以报杀子之仇。潘又安一言带过,不依为然地说:
“放箭就放箭吧!”
说罢潘又安不觉有些后悔失口,早间薛碧青拿來一张家藏并无箭矢的雕翎旧弓,弓是好弓但无箭矢如同废物。可是话一出口,不便更改,且走一步说一步吧!
老张见小潘中计,不由心中大喜,想想自己一张神弓射遍天下,不知有多少盖世英雄死在他的箭簇之下,这个潘又安自恃武功高强,怕是末日也要临头了。老张说:
“好,就依潘将军之意,你我且退至各自阵前,一人射一人三箭,你先还是我先?”
潘又安有弓沒箭,难道先射放空箭?无奈何只得信口说:
“按说潘家洼乃是我的老家,我为主你为客,主让客三分,老将军还是先來吧!”
张克孝大笑说:“既如此老夫也不谦让了!请潘将军受我三箭。”
说罢,老张悄悄弯弓搭箭,觑准潘又安额头“嗖嗖嗖”连发三箭。
潘又安瞅定老张射箭的姿势,那边弓弦一响,他掌中已经攥得三箭在手。潘又安数数不够,又道:
“张侯爷想必是沒做好准备,这三箭不算,容你再射一次吧!”
张克孝不由暗暗发笑,见过傻瓜沒见过这样的傻瓜,让先就让先了,还要再让一轮?上一回姓潘的是按声摘箭,这一回我來个无声无影的三连发,看你小潘往哪里躲?想罢,运神眼、开神弓、奋神力,无影无踪三箭齐发,当头朝潘又安的头上射去。
潘又安也不躲藏,也不慌张,笑嘻嘻原地不动,只把他身子忽地往下挫了一挫,三支箭齐唰唰射入他的发簪之中。
潘又安这一招正是从天岚山道长凌国秀那儿学來的,沒想到今儿在这个地方用上了。凌老恩师曾说过,高手射箭差之毫厘,躲是躲不过去的。事先想好他要射你哪个点,你在那个点上等他就是。头一回,潘又安猜中老张必射他的脸,因此他在脸上等着,那边弓箭一响,他轻轻在眼前一扫,三支箭便到了手中。第二回,潘又安提前了一个眨眼的工夫挫了三寸身形,骗得射箭高手箭头入了他的发簪。
潘又安六支箭矢在手,即令士兵们速速抬过他家闲置日久的那张钢弓,弹弹土,吹吹灰,手拨弓弦,宛如司马相如抚琴一般,左手执弓右手开箭,又如后羿射日一般。突然间“噌楞”一声响亮,只见对面阵子里张家父子六人齐齐落马。刹时之间队伍一片大乱,哭爹喊娘,狼奔豕突,不多时两千人马走了个一干二净。村外野地里只留下张家父子的尸身,每人咽喉上着了一箭,箭杆上还雕刻着“山阴侯张”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