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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说媒（第1页）

冬日里的村子实在无聊。到处都是一片萧条，白杨树的枝条光秃秃的，除了飞扬的黄土，就是没完没了的西北风。串门就成了大家唯一的乐趣，坐在暖烘烘的炕上拉拉家常，叨叨闲话便是农村妇女的社交活动。村西头刘奶奶来串门，和周桂花聊完村东头，接着聊村西头，就聊到了田广文家。他们家也在村西头的沙梁上，那边人不多，就十几户。周桂花本来不想听，也不想提他们家的任何事。可贸然打断又显得自己太过在意似的，她心不在焉地听着，基本不答话。刘奶奶是个直性子，完全没看出周桂花不想听，也或者早已忘了冯雪莹的那一茬。不停地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王初民一家和田家走得很近。”“他婆姨杨群娣很少去西头，前两天看她去了田家。还有那张月娥不咋出门，看她连着几天往你们东头跑。”周桂花端起茶缸起身去倒茶了，炉子上的大铝壶被烧得发出“噗噗”的声音，里面的水翻滚着。倒完茶，她把茶缸递给刘奶奶，本来想换个话题。没想到，刘奶奶把刚才的话接着说：“你说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事，那张月娥谁都嫌，看起来是放下身段了。”“火正旺，烤点土豆吃？”周桂花再次转移了话题，她实在不想聊田家的事，但也怕扫了刘奶奶的面子。一看要吃土豆，刘奶奶也过去帮忙烤了。土豆虽不是什么美味佳肴，却是村里人人都种，人人都爱的食物。尤其是烤的，把煤灰染黑的地方和皮一起剥掉，外面又黄又脆，里面沙沙面面的，伴随着它独有的香味，让人忍着烫嘴也要咬上一口。周桂花不爱听，这些话却尽数钻进了冯雪莹的耳朵里。这个张月娥果然没闲着，真把自己儿子当成皇上了？觉得整个柳树村的人都配不上他了。先相城里的，相不中再考虑村里的。即使在村里，也要先从村长女儿挑起。不知道就算了，可现在冯雪莹已经清楚了他们的路数，就不能让他们轻易得逞。上一世的王亚楠嫁了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男人，关键还没有地。全靠王初民给钱给地，接济他们一家，春种秋收还得过去帮忙干活。即使这样，也没能让他们把日子过在人前头。在地里刨食的人，唯有“勤劳”二字，才是实实在在的。当年，冯雪莹没少被田广文当成奴隶用。为此，王亚楠对她颇有敌意，人家结婚了，她还惦记着田广文。算了，算了，想到这些，冯雪莹只想扇自己嘴巴，怎么那么拎不清，那么相信田广文那个王八蛋的话。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要说出实情，把田广文同时相亲的事告知大家。尤其要让王亚楠知道真相，如果知道后，她还是选择田广文，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可难点是怎么让大家知道，如果冯雪莹直接去说，大家一定会觉得她为了报复，故意抹黑田广文。思来想去，她觉得这种话还得借别人的嘴去说，而且最好村西头的人，那样更有说服力。最合适的人选就在眼前，就是坐在屋里吃土豆，心直口快又住在村西头的刘奶奶。传话的人也找到了，就是周桂花。晚饭后，冯雪莹就在周桂花跟前晃来晃去，一会“奶奶”这个，一会“奶奶”那个，叫得周桂花没了耐心。“有话就说，懒懒，懒懒的，在叫魂啊。”冯雪莹蹭到周桂花身边：“奶奶，商量个事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那你先答应我，千万别生气啊。”“生不生气，得你说了才知道，怕我生气，就别说了。”冯雪莹了解奶奶，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每次说话都没好气，可她心里一定会向着自己的。“奶奶，是，是关于田广文家的事……”“滚，记吃不记打吗？”周桂花马上打断了她。做了那么久的铺垫，周桂花还是如此，冯雪莹一脸神秘地问：“奶奶，你听我说，你想不想报复他们？”这句话显然让周桂花有了兴趣，虽然没松口，但表情的变化却是很明显的：“说来听听”。冯雪莹接着说：“其实田广文之前和别人相过亲，是个城里人，他们瞒着村里人，肯定是那边不行了，现在又去找王亚楠的。”“这都什么人，还有你这个死丫头，管这些事情干啥，还要纠缠不清啊。”周桂花重重地戳了冯雪莹一指头。冯雪莹用手揉着头说：“怎么可能？我就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村里人，让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啥人。”“可怎么才能让大家知道？”周桂花疑惑地望向孙女。冯雪莹揽过奶奶的肩，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周桂花听着连连点头，脸上也挂上了笑。万事俱备，就等刘奶奶来。俩人等了漫长的三天，刘奶奶终于再次登门了。周桂花连酒席上剩下的瓜子都拿出来了，家里人都没舍得吃。刘奶奶高兴地往地上吐着瓜子皮，聊得越来越忘我。把张家王家的事都聊了个遍之后，周桂花不经意间提了一嘴，刘奶奶就开始顺着自由发挥了。第二天，冯雪莹故意去老井挑水，是时候检验自己的劳动成果了。果然，挑水的人嘴里都是田广文和田家人。看见冯雪莹还有点躲躲闪闪，而且从大家的眼神中仿佛有了一种同情，完全不像之前的轻视。这就是村里人的舆论，它能把一个人捧得很高，也能用语言杀死你。对于这种事，几乎没有办法解决，你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因为没人愿意听。但只要有一个更劲爆的八卦出来，那么前面那个自然而然就会被人遗忘，人们总是更愿意追着新鲜事跑。如此一来，王初民一家肯定也知晓了田广文的事，这是冯雪莹做这件事的目的。至于田广文成了村里人热议的对象，那是他活该。虽然议论里偶尔也会带上冯雪莹，但大家对她的态度已经180°大转弯。再说，她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议论。：（）重生八零，我带全家走出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