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选到最后,秀女也只留下了两手之数。娴姐儿跟沐长雪都在其中,沐长雪挽着周钰娴胳膊难得警觉一回,“哎?钰娴你有没有觉得奇怪?留下的都是出自二品以上世家的姑娘哎!”异姓王恭王府的四姑娘,六部尚书府的八个嫡出的姑娘……以及她们两。沐长雪后知后觉地看向娴姐儿,突然觉得这次选秀不简单:“剩下的秀女身份都这么高,这哪里是随便选,根本就是在挑皇子妃啊!难不成陛下要给皇子配正妃?”不对啊,适婚的皇子不是都有正妃了么?想不通,沐长雪『摸』了『摸』下巴,眉头拧得打结。沐长雪自小是个行动粗放的,此时才这么一会儿,她发髻就又有些松散了。娴姐儿抬手帮她把鬓角的碎发捋到耳后,淡淡瞥她一眼,抬脚便往台阶上走:“甭管他选什么,咱们等到最后不就知道了?”一边走一边道,“反正以咱们的出身,绝不可能给皇子做侧室。既然如此,该怎样咱们且等着便是。没甚么好担心的,总不会差。”“说的也是,”沐长雪惯是个心大的,她很容易便被说服,“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那么多,也是白费。”于是转头便将这疑问抛到脑后。跟上娴姐儿,她嬉笑道:“你不知道,刚才冷不丁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可吓死我了!”“我娘可是说了,像我这种野蛮丫头,嫁进了皇家必定要完蛋。”三两步追上,她歪着头凑到娴姐儿身边就要笑:“说什么为了不叫我往后闹得她早逝,不许我嫁的太高。将来啊,就指着我爹给我配个手下的将士,不高不低,糊里糊涂过一辈子得了。”“伯母还真是睿智。”娴姐儿凉凉地推开她脑袋,“就你这脑子,确实该配个老实人。否则将来得被夫家拿捏死。”两人自幼亲近,私下里说话也每个顾忌。娴姐儿说起沐长雪素来字字毒辣,沐长雪被她荼毒到大,早就刀枪不入。此时听她明夸元氏睿智暗贬她笨,她也不痛不痒。其实她也不是没要求,真要出嫁的话,她可是有自己的打算。沐长雪咂咂嘴,怎么觉得被娴姐儿一说得仿佛她啥玩意儿都能接受:“别的大没要求没有。但只要一点,我的夫婿得能打才行。否则将来我一家子悍将,他一个人在后头缩头缩脑得多难看?最好呢,能扛得住我阿兄五十招,若抗住了,他就是丑点儿没所谓。”“……别,你多少还是该多提点儿要求。”娴姐儿虽说出身书香门第,但跟沐长雪来往多年,早被她带偏了。私心里也觉得武将比文弱书生好,不过此时却被沐长雪如此没追求的要求给弄得哭笑不得。面上是一贯冷淡,她毫不掩饰本『性』地说:“毕竟为了我女婿的皮相,别拉低了我周家自来的好血统。你好歹找个长得俊点儿的,否则丑娃娃我是不认的,太丑的话,咱这没影儿的娃娃亲就权当作废!”沐长雪蓦地被她一噎,都说不上话。谁要生丑娃娃!若非这是在储秀宫,沐长雪气得都要追着她打。两人私下里嬉闹一会儿,又靠在一处坐下,相视一笑。“钰娴你太坏了!”“那你可说错了,这不是坏,这是在疼女儿,本姑娘说到做到!”……两姑娘说说笑笑,日子一晃儿就过,转眼选秀的结果都定下来。十个姑娘,后头又筛了一回,只剩下一半。确实也算为皇子选妃,惠明帝将吏部尚书夏恩忠的十三姑娘指给了五皇子。五皇子如今才十四,这个年岁选妃说早不算早,说迟也绝对不迟。那姑娘今年十六,比三皇子大个两岁。虽说差一点,但也尚算匹配。定下名分后,夏十三姑娘便被送回了府。剩下的几位姑娘,因着殿前表现不够满意,其中只一个被赐花退回各自的府中。这个人便是沐长雪,惠明帝只听了沐家,想也没多想便赐了花。直到最后,储秀宫剩只剩下恭王府的四姑娘欧阳卢秀,太傅府的周钰娴,以及户部尚书的六姑娘历黛星。周钰娴早有心里准备,过程中表现得十分平静。事实上,她以为料定了结局,惠明帝心中却还没真正定下人选。北国毕竟不是蛮夷小国,国力虽不及大召,却也富饶强大。如此要去北国和亲的人选,自然是出身,样貌,品行都比着大召皇子妃标准来。皇室血统高贵的适龄公主统共就三位。三女儿赵馨容是皇后的心尖儿,惠明帝自己也疼宠,舍不得送。九女儿天残,送不得,唯一能送的四公主,行事作风又委实上不得台面。若真送了她去北国,怕不是宣扬大召礼仪之邦而是将国威丢去给她糟蹋。人选便自然只能在宗室跟高官重臣之中,实在不行,再退而求其次。宗室的适婚姑娘少,若不是年岁大了早早定亲便是年岁太小,担不了重任。惠明帝眼睛落到欧阳卢秀身上。异『性』王恭亲王府的四姑娘,生的清秀温婉,在京城的名声不错。再一看她旁边的娴姐儿,姑母的嫡亲孙女,惠明帝不禁眼前一亮。姑母家的这个孙女,品貌太出『色』了。一言不发立着仿佛一颦一笑便能入画。惠明帝视线再落到一旁的户部尚书府的历黛星。这个姿『色』也是上乘……挑来挑去,他拿不定主意。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说到底,惠明帝还是没掂量好。打发了三人先回去歇息,再过他三日考虑,三日后再做定夺。且不提娴姐儿兴致缺缺地回了屋,就说花城这边,郭满收到了来自花城太守府的生辰请帖。请帖发得急,宴就设在两日后。郭满觉得奇怪,哪有旁人家生辰宴办得这般仓促的?等看了请帖的内容,她的眉头拧了起来。帖子上只寥寥几笔,言辞十分恳切。说是府上的贵客恰逢生辰,太守夫人觉得与郭满有缘,想邀郭满与周公子来府上喝一杯水酒。双喜立在一旁就看自家主子神『色』古怪,不由问道:“主子,可是觉得不好?”慢慢坐直了身子,随手将请帖就丢到桌案上。帖子落下去,啪地一声响,屋外『插』花的双叶都看了过来。自然是不好,这太守夫人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郭满这一路跟着周公子,虽说没亲自掺和到此次查案,却也清楚很多事儿。比如这花城太守就是周博雅手下必查的一环。从他们马车入城起,盯着的人就没少过。花城太守等人明显有鬼,为了试探,这几个月夫人都亲派了上门探过几回。说什么有缘,鸿门宴罢了!“你们姑爷人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走的?可知道他何时回来?”连珠炮似得三联问,双喜都问蒙了。姑爷神出鬼没的,她哪儿知道啊,于是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郭满沉『吟』了片刻,又问了:“石岚呢?今儿可在府上?”她这么一提,双喜倒是想起来。自己都好几日没见过他的人。不仅仅石岚,清风以及府上好些人好似都不在。郭满听罢,心里有了个底。张府的生辰宴就是来者不善了。双叶擦了手过来,眉头也皱起来。这儿是花城不是京城,他们如今势单力孤,孤身去太危险。双叶不想郭满搅和其中,于是琢磨着是不是可以不去:“姑娘若是觉得不好应付,咱们便借病推了。”反正上回太守夫人带着一群太太亲自来府上探望过,还被她们给吓了一回。此时就算自家姑娘借病不去,也说得过去。郭满却摇摇头,若只是她自己,郭满当然是能不去便不去的。但周公子既然人全派出去,怕是案子到了紧要关头。这场宴,得问过他的意思再做定夺:“先放着,且等夫君回来。”今日周公子回来,已是深夜。窗外一片漆黑,四下里除了深夜的虫鸣声,十分安静。周博雅悄无声息地去屏风后头换了身干净的衣裤,轻手轻脚地梳洗。方才已经在外院沐浴过,此时不过简单擦擦。再转过头出来,就发现郭满不知何时醒了。黑如墨缎的头发盖在小人儿的背上,又浓又密,显得人十分肩胛十分纤细娇小。亵衣也睡松了,歪歪斜斜地挂在身上,人在床榻上睁着清明的眼看他。“怎么这时候醒了?”周博雅顺手为满了一杯凉茶,端着边走边饮。郭满睡了又醒,嗓子眼儿仿佛还藏着睡意。请帖的事儿比较急,她于是与他说了。周公子仰头将一杯灌下去,抬手间,亵衣的袖子滑下去,『露』出肌理流畅的小臂,白皙且肌肉清俊。迈着腿过来,周公子在床榻边缘坐下。想着小丫头为了他的事儿半夜不睡,他抬手『揉』『揉』郭满脑袋,心里十分熨帖:“去自然要去,花城这边耗了三个月,确实也该收网了。就是到时场面可能会有些混『乱』,满满若是怕,不去也无碍。”“会杀人么?”『乱』点儿没事,但当她面儿杀人的话,她就有些勉强。周公子想着她那老鼠胆,沉『吟』了片刻,觉得还是别让她去了。那等场面,本就少不了冲杀。若对方奋起反抗,杀个十几二十人都正常。周公子抚了抚郭满脑袋瓜,眼眸幽幽地沉下来。况且,昨夜便有三支江湖镖局进了花城。若他没猜错,那三十个江湖人是找来对付他的。“届时叫石岚清风护你出城,在城外等为夫。不出三日,为夫定会跟上来。”郭满不由心中一凛,这是到最后关头了?想着既然是最后关头,她不拖后腿就算帮了忙。于是也没故意矫情,点头就说话。周公子忍不住笑,他就:()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