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先生别怕,某虽未带刀剑,但只凭某这双手,便能将来者的脑袋拧下来。”
一直淡定浅笑的周宁点了点头。
盼:“……”
或许是盼得眼神怨念太重,他虽未说话,项羽也将视线转向了他,“盼兄弟也不用担心,你很安全。”
盼:“……”
我谢谢你。
周宁他们只是小吏,够不到陛下那里,可殷通作为一郡郡守,却是要前去接驾、汇报工作的。
寒风料峭,二世坐在辒辌车内,为了避免带进寒凉,门窗都紧闭着,只隔着车壁与殷通说话。
殷通躬着身子站在车外,抬头是紧闭的瞧不出丝毫情绪的车窗,周遭是铁甲鳞鳞、杀气腾腾的禁军,铁甲和枪头晃眼的锃亮,垂眸是大军开过、被踩得乌黑稀碎的残雪。
殷通的身子微微打着颤,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
幸运的是,他的折磨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胡亥只扫了几个数目字,便怒了。
“会稽郡去岁只处死了三百余人?吴中县更是离谱,只有十二人,呵。”胡亥冷笑一声,外头的殷通双腿一软,扑腾一声跪在污雪里。
极度惊恐之下,求生的本能叫他灵光一闪,“陛…陛下,陛下容禀。”
县衙内,紧张和惶恐随着时间的推移加速啃食着众吏的骨髓,县衙的气氛在安静中越来越压抑,空气冷得几乎要凝水化冰,冻得众吏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陛下东巡的情况,他们都有打听总结对比过,陛下不爱在路上多做停留,若是停留了,那……
他们隐隐有预感,可能……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盼不是个胆大的,他的牙齿发出轻微的颤声,惊扰了看书的周宁。
周宁抬眸看他,而后沉默的将温在炭盆旁边的茶水递给他。
此时说别怕是没用的,生死关头、命悬一线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怕,只是这怕于事无益。
周宁淡淡的收回视线,却又突然定住,她顺着项羽放在案几上的两个松松虚握的拳头往上看,只见对面之人竟捏着拳头睡着了。
周宁微愕,就算环境安静好睡,书籍枯燥催眠,可项羽向来精力十足,从不见他白日困顿。
周宁动作轻悄的起身。
旁边的盼早发现项羽睡着了,不过他没心情与他玩笑,反而很是羡慕。
不一会,周宁从后头取了自己的斗篷出来,她绕到项羽身后,正打算将斗篷披到他身上,却见他的鞋底脏污破损严重,鞋沿处还沾有干涸的黄泥,因为跪坐着的姿势,他的衣摆也染上了脏污。
周宁动作一顿,而后还是将斗篷披到了他身上。
怪不得如此困乏,想来是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的。
周宁刚刚站直身子,又听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是一人。
周宁转身看去,来的是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