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多大的选择范围?”
“全世界。只要是活人。”
“我没仔细想过。”
“想到谁就是谁。”
“嗯……考特尼?道瓦尔特。”
“那是谁?”
“一个极限马拉松女选手。”
“什么是极限马拉松?”
“是普通马拉松好几倍的距离,而且还是在特别艰难的自然环境里面跑。完成一项比赛可能要好几天。她是全世界女选手里最厉害的一个,一年之内能参加三个100多公里的极限马拉松。”
“为什么会想到她?”
“我跑过半马,所以对这方面有兴趣。几年以前自我训练过一段时间,希望以后有机会跑全马,就是那时候头一次听说极限马拉松。我看过她的一些跑步视频,剪辑的,在峡谷,山顶上,湖边,什么地方都有。有一个镜头是傍晚,夕阳的光照在她背上,像金色的披风。然后不知为什么,我老忘不了这个镜头。”
谭嘉烁没有立刻接话。
“你怎么没反应,我好尴尬啊。”
“我在想象你描述的这个镜头。跑那么长时间不难受吗?”
“当然难受,我跑半马都觉得像整个人被揍了一顿,更不用说跑极限了。但跑完了,我就想,幸好我没有打退堂鼓。可惜现在没时间沉迷这些了。那你呢?”
“我?”
“轮到你了。你想成为谁?快,就说脑子里第一个答案。”
“我也要做你说的,考特尼。”
胡一曼发现,谭嘉烁终于微笑了。
“你回避问题!”
“不好意思,我这么说确实不诚实。我觉得刚才你描述的她的生活方式,很了不起。不过我不爱跑步。”
“快告诉我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出现了谁的脸。”
“我正在想的……是有一个人。但她不符合规则。”
“为什么?”
“她可能已经不在了。”
车道变窄,胡一曼减速。她看向右边,捕捉到谭嘉烁眼睛下垂的那一刻。那是从轻松,——虽然谈不上愉悦,滑向哀伤的一瞬间,像翅膀受伤的小鸟归巢,旋即隐瞒在浓密阴暗的树冠中。
胡一曼心中感到难言的刺痛。
三分钟后,车子来到了谭嘉烁住处楼层下。车灯照亮了一个女子。她站在一个邮筒旁边,不易及时发现,胡一曼赶紧刹车。谭嘉烁抬头,发现是熟人。她赶紧下车。
“谢静?”
谢静眯着眼睛,看清了站在光源后方的谭嘉烁,焦急地说:“怎么不接我电话?急死我了!”
“我手机进水,关机了……你怎么了?”
“你打车回来的吗?快让师傅等一等。你身上带了什么?就一个包?”
“我弟生日,我刚回来。”
“快上去把你的数位板,还有别的需要的工具都拿下来。然后我们就走。”
“去哪?”
“去泰阳老师工作室,十万火急,必须去,快!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