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足够的钱,冬州的百姓就能比往年好过一些。
不过今年大概是用不上了,可以为明年准备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沈玉耀穿过来就已经八月了,直到现在她才挣脱后宫对她的束缚,亲自看看这个世界。
沈玉耀求见皇帝时,皇帝正在听蔡有志算账。
户部到底还有多少钱,皇帝很清楚,看上去挺多的,加上之前查抄杜高俊和杨成业,国库很是肥了一波。
但钱再多,它也不经花。
兵部要军费,吏部要俸禄,文武大臣的钱肯定要出,年底了,还要给足置办年礼的钱。
接着是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朝廷的任何一项开支都要从国库中支钱,好在本国没有像前朝那样,大笔借钱给官员,最后官员欠债不还,形成多笔坏账。
但即使如此,国库依旧不富裕。
若叫户部再出一大笔钱去给冬州赈灾,剩下的钱,不一定能支撑到明年粮税收上来了。
皇帝听着蔡有志的账本,那是越听越严肃。
“还有一点,陛下,皇后与太子下葬要不少随葬品,陛下年前祭祖也需要一大笔开销。”
蔡有志残忍的将户部剩下的那一点点银子划去,最后落个空空如也的库存,“所以陛下,户部是真的没钱了。”
“今年各地丰收,百姓无灾无难,怎么户部最后竟然一点儿钱都没了!往年是怎么支撑的?难不成往年户部都是欠债吗?”
皇帝实在是没忍住,杨成业在的时候,户部明明每年账本都是平的。
蔡有志沉默了一下,最后才幽幽说道:“陛下,往年户部没钱时,会让百姓多交些税款,今年的税款,有三成是去年交的。”
让百姓提早交税。
这个主意简直就是杨成业的救命稻草。
同时也是现在户部没钱的主要原因。
可以说,今年有三成是之前就已经花完的了,而蔡有志和杨成业不同,他不会用这些招去填窟窿。
没钱就不花,也不能让百姓的负担那么大,本来税就已经够重了,再让人多交两成,那还有活路吗?
前朝灭亡才几十年,有些人就忘了,忘了走投无路之下的百姓有多恐怖!
皇帝被气的倒吸一口凉气,他现在真的很想将在家照顾儿子的杨成业拽过来问问,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给他留了这么大一个坑,还留了一个这么直性子的官!
正常当接盘侠的尚书,他一定会靠自己的努力将所有原本的口子给填平,而不是选择将所有坑老老实实的告诉皇帝。
他以为自己将所有都摆在明面上是一种坦诚,实际上完全是直接告诉皇帝,他能力不足,让皇帝想想要不要换个尚书。
蔡有志之所以当了那么多年官,一直是户部侍郎,那是有原因的!
可是现在朝堂上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有能力能填坑的官员,接替户部尚书一位,皇帝只能忍着,听蔡有志在这儿给他算账,一遍遍跟他说,国库没钱,没钱!
“陛下,冬州的雪灾,户部是真的没什么钱了。”
今年的粮税几乎都已经收上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蔡有志不会凭空生钱。
“唯一的办法,就是补齐粮税。”
“雨泽十年的粮税,也填不上一个大窟窿。”皇帝没好气的说,他当然知道雨泽粮税的猫腻,但那是国相的老家。“有志,无欲无求者不会为官,当官护一方安宁的本心,就是护住自身的亲朋,有些事得过且过,不要过于计较。”
皇帝并不觉得雨泽躲一躲粮税有什么不行,它不是一点儿都没交,而且国相说的话也有道理,雨泽安顿了一部分左州的流民,这才能让流民没冲到京城附近来。
世间的事,尤其是官场的事,决不能细究。
蔡有志为官多年,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陛下,纵容雨泽一地,就等于是纵容多地,粮税一事事关国本,不可疏忽啊。国相为百官之首,若不能以身作则,其余官员还不是有样学样,届时何人还遵循我大庄律法?律法铁则不就成了一纸空谈!”
蔡有志说话时挺直腰板,浑身上下都是浩然正气,他确实是在维护公平道义,无可厚非。
但是皇帝就是越看越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