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话一出,场上登时便有好些个人慌起来。那杜员外上前两步,低头求道:“何公息怒!是我造次了!”他抬头看向何公,见未有分毫动容,又转向对着沈灵语鞠了一躬,惶惶道:“灵语姑娘,今日是杜衡不知礼数了些。惊了姑娘安宁,扰了王妃一番美意,杜衡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这醉花楼的生意杜衡接了,就按王妃的意思来,杜衡决无半点推辞!”场上的人见杜员外话至如斯,个个诚惶诚恐、坐立难安。摒息看着那坐在上面的女子怡然饮茶,不敢言语。沈灵语端起茶碗,悠然坐在主位上,缓缓将茶碗里的花瓣吹开,轻呡一口花茶,半眯着眼感受那淡淡花香卷着舌尖一直萦向喉咙深处。赵景行给的这花真不错,得让人传书让多摘点才是。待一碗茶喝得差不多时,沈灵语才换出笑脸来看向何公:“何公如此生气作甚,不过是毁了几张椅子罢了,何必刹了这愉快气氛。”何公听她说了话,才转身过来。恭恭敬敬地向沈灵语鞠了一躬,道:“姑娘万不可掉以轻心,此番你我皆为了王妃办差,定当郑重其事才对。今日来的都是歧郡有头有脸的人物,王妃也以厚礼待之,却不曾想因了几个下人闹得这么一出。今日幸好是你我在场,若是王妃亲临,惊了千金之体,只怕是在场的人没一个能担得起的。”底下的人见何公对上那殿上坐着的女子这般恭敬,不禁暗自咋舌。这女子先前还一副笑脸模样,他们也未放在眼里。此番再一细看,才觉出她气场与众不同来。现下才恍然,能代表王妃来与他们共事者,又得何公如此尊重,怎么会是普通的丫鬟。一想到这层,不由得背后渗出汗来,面面相觑如坐针毡。沈灵语垂眸扫过,下方坐着的人脸上无一不是面色苍白模样,一颗吊着的心才缓缓落下。沈灵语朝何公点了点头:“何公所言极是,是我想的不周。可老话说和气生财,今日请大家来是做生意的,怎好将这气氛坏了。不过是杜员外家中事务,你也未免太警觉了些,我看杜员外精于世故,想来定能将家事处理妥当。”那杜员外听她如此说,立即又鞠了一躬道:“今日是杜衡失态,放任家丁如此胡闹,回去之后定会好好管教,还望姑娘、何公海涵。”沈灵语将茶碗放在桌上,站起来徐步走到台前,抬手笑起来:“杜员外请坐,灵语只是一个当差的丫鬟罢了,哪里敢当您行如此大礼。”说着又将视线转向场上其他人:“各位不必如此拘谨,此番揭过便罢了。”众人听她说了这话,这才深呼口气。“不过”沈灵语站在原地,莞莞一笑,又转了话峰,“这古书有云,待人接客者,先礼后兵也。先时灵语待各位笑脸相迎,以礼待之,虽说灵语是丫鬟出身,任人轻贱自然绝无怨言,却也是得了王妃的指示才来的。诸位却未曾将王府威仪放在眼中,难免惹何公动了怒,还望各位谅解。”她说着又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亮出,正色道:“这令牌是王妃所赐,各位见此令理当见王妃如是。”底下一众人见了,立即站了起来,齐刷刷地朝着她躬身行礼。一旁的何公见众人拜向沈灵语,忍不住点头笑起来。“诸位快请起。”沈灵语收回令牌,吩咐丫鬟给换了新茶水,又将杜员外送回位置上坐着才说,“这一番便揭过了,咱们还是说回正事罢。”她拿起折子翻开:“这醉花楼重开之计已列在折子上给各位看了,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底下的人又拿起折子来看了一遍,面上还是有些为难。西域商人看着周遭犹疑的人,站起来说:“灵语姑娘,不是我不想答应你。实在你这列举的东西我看不太懂,许多连听也没听过,就拿这花魁壹零壹来说,这是什么?”“是啊。”另一个商人也站起来,“还有这粉丝爱豆的,又是什么稀奇食物罢?”“对”“就是说啊。”“我也没听过。”许多人附和起来,皆是疑惑不解的模样。沈灵语轻笑一声:“这些在后面都解释得十分清楚,各位可以细看。”“看是看了,我还是觉得难以理解。”那西域商人摇头,“不如这样,请灵语姑娘回去替我向王妃禀告,就说我回去再与家里人商议商议,过两日再给答复如何?”沈灵语心知这事也不是一两次就能谈好的,便点了头。“我今日店中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便先告辞了。”剩下一众人见了,也推口说要回去再商,找了许多理由,纷纷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