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小瞧了她。接下来的日子,相安无事。他照样带大一的跑操,她照样沉默寡言跑在最前面。虽然陈声嘴贱,但路知意知道,只要她不搭理,这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沉沉冬夜,她第一个跑到终点,&ldo;跑完了,走了。&rdo;他站在跑道边瞎子似的,在空气里一气儿乱摸,&ldo;路知意,你在哪呢?黑不溜秋煤炭似的,一到夜里伸手不见五指。&rdo;起雾的早上,他对第一排那瑟瑟发抖的胖子说:&ldo;怕冷啊?裹得跟球似的,来跑操还是来玩儿相扑的?&rdo;下一句:&ldo;你看看你后面那女汉子,学学人家,皮厚的人不需要穿棉袄,自带防寒服。&rdo;下雨的天气,她戴着帽子跑步,经过他身边。他冲她说:&ldo;多淋点雨是好事,说不定雨后春笋,某些扁平部位也能拔地而起。&rdo;艳阳天,她趴地上做俯卧撑,脑门儿上忽的被人扣下一顶帽子。陈声站她面前,狭长的阴影覆在她身上,而他低头笑眯眯对她说:&ldo;凉快吧?你人黑,吸热,戴顶帽子刚好。&rdo;她爬了起来,摘下帽子一看。绿的。陈声就跟个幼稚的纨绔子弟似的,不损上她几句总不舒服。路知意一般不搭理,不耐烦了就骂两句,那人拿她没办法,顶多绞尽脑汁再想点损人的话,留着次日继续挤兑她。他挤兑归挤兑,她扬长而去,留个中指就够气死他。苏洋起初是震惊,接着是抱不平,后来习以为常,哪天陈声要是不调侃路知意一两句,她反倒浑身不自在。室友们的聊天话题,从美妆品牌渐渐升级,发展到每晚睡前一问:&ldo;今天,陈声羞ru路知意了吗?&rdo;答:&ldo;必须的。&rdo;苏洋再绘声绘色描述一通,室友们方可安心入睡。路知意刚开始是无语,后来听苏洋唠嗑,听着听着,自己都笑了出来。赵泉泉问她:&ldo;诶,陈声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rdo;路知意:&ldo;要像他这么个对人有意思的法子,那他这人可真有意思。&rdo;赵泉泉:&ldo;那你呢?你居然由着他这么整你,他帅成那样,你难道不会对他有意思?&rdo;路知意面无表情:&ldo;我长了一张看上去像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脸?&rdo;一旁的苏洋拍拍大腿,&ldo;有进步啊路知意,连斯德哥尔摩综合征都知道了,啧啧,看来已经逐渐脱离了高原少女的气质!&rdo;&ldo;……&rdo;但你还别说,盆地少日照,气候湿润怡人,来了蓉城三个多月,路知意照镜子时才发现,自己似乎真变白了点。虽说只有一点点。以及,面颊上那两团高原红,颜色也浅了些。圣诞节那天,恰逢周六。路知意想了想,从这几个月攒下的家教费里抽了一点,给小孩买了个圣诞礼物。虽然他还是那么不用功,老和她对着干,但这一阵的周考月考都及格了‐‐除了一如既往不写作文,整整三十分的大题,一分不拿,当真是出手阔绰,毫不吝啬。两个小时的补课时间转瞬即逝,路知意收起纸笔,从书包里拿出只盒子,搁他面前。陈郡伟一顿,目光落在礼盒上,&ldo;这是?&rdo;&ldo;礼物。算是嘉奖你这一阵的进步,虽然还有提升空间,但是‐‐圣诞快乐。&rdo;小孩没含糊,当她面就把盒子拆了。……一盒小熊形状的巧克力。他蓦地一笑,挑眉,&ldo;路老师,你当我是小孩子?&rdo;&ldo;你不是吗?&rdo;她定定地瞅着他,微微一笑。&ldo;我只比你小两岁。&rdo;他眯起眼。路知意轻笑一声,&ldo;有时候,心智不以年纪计算。&rdo;她看着他,那眼神确确实实把他当成个长不大的孩子。陈郡伟敛了笑意,一字一顿:&ldo;我不是小孩子。&rdo;&ldo;……&rdo;&ldo;喂,你听见没?&rdo;他盯着她,非要确认。路知意点头,&ldo;好,我知道了。&rdo;&ldo;知道什么?&rdo;&ldo;你不是小孩子。&rdo;她的从善如流一看就是敷衍。陈郡伟一下子来气了,半大不小的少年人,最恨被人当小孩,一把将巧克力塞她怀里,动作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