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猩濒临崩溃,虽然他的冰柱是最高的,脖子上的绳圈暂时没太大威胁,但在这样的极寒天气里不穿衣服呆上十分钟都难受,更别说他们已经站在这快两个小时了,脑浆都要冻成冰。
老猩在护卫组里常当狙击手,如果真对欧生有异心,能下手的机会确实很多。
可那又如何?
阿九没再理老猩被海风吹散的哭号,吸了吸鼻子,回过头望向后上方亮着灯的控制室,压住耳机提醒道:“欧生,十五分钟过去了。”
不同于冰天雪地的户外,室内暖气充足,欧晏落可以仍像在羊城时那样只穿单件单薄衬衫和西裤。
只不过他最近消瘦了不少,深灰裤管明显松了几分。
他双臂搭在轮椅把手上,左手袖子折了两折方便输液,一旁有doctor候着随时待命。
虽然皮肉伤口好得差不多了,但因为这几天舟车劳顿,欧晏落一直休息得不太好,此时眼下浮着浅浅的青。
头发也长了些,半垂眼帘往下方甲板看时刘海会在镜片前微晃。
“撒吧。”
好像真的伤了元气,欧晏落就连下达命令的语气也是淡淡的。
阿九应了声“好”,做了个手势,旁边的人很快端来叁桶盐巴。
叁个男人不约而同都扭头看向ea,这一桶盐巴撒下去,女人脚下的冰块就会再融化多几公分,那她就站不住了。
会被活活吊死在这极光之下。
女人被迫仰着头,那绳圈已经箍进了她的脖肉内,连大口呼吸都成了奢侈的事。
极光飘渺幻变,仿佛是上帝圣光降临,怜悯地轻抚她额头。
她闭上眼,沉默地等待着最后一刻到来。
阿九微微皱眉。
在欧晏落重伤的那个礼拜里,他们找到了鵼于羊城的住处,也很快发现了藏在衣柜后方的暗室。
只不过里头没留下太多线索,估计鵼在出发前已经把所有私人物品都处理干净了,不留下任何有用线索,只剩一个伤痕累累的人形模特立在屋子中央,两边唇角用口红画了线一直延伸到太阳穴,像个诡异的小丑,嘲笑着他们的姗姗来迟。
但也不是毫无收获。
鵼进贝尔松前是在香港一家儿童院被外派人员挑中,据当时选择了她的外派人员说,看上她是因为她眼里的杀气极重。
经调查,她的亲生母亲是位名叫金倩的凤姐,但已经失踪了好几年,儿童院工作人员说,女孩是在天桥底下铺纸皮睡觉的,有人报警她才被带到警署,之后送来儿童院。
外派人员带她做体检,女孩的生殖器有陈旧性撕裂伤口,有失忆情况,对自己的过去一概不知,只记得自己叫金瑜。
不过贝尔松挑来的幼童至少有一半都受过侵犯,外派人员见怪不怪,很快把她送进了贝尔松。
后来鵼的表现着实出乎所有人意料,甚至有教官开始期盼她会成为下一个。
她独来独往,很少会和别人产生交集,被人欺负了就打回去,一切行为模式都很像小时候的春月。
数十人日夜检查着鵼在贝尔松那段时期的监控备份,终于发现鵼偶尔会把午餐的面包带走。
她会带着面包走到监控拍摄不到的地方,再出来时面包已经不见了,而在同一天晚上自由时间,她必定会去图书馆看书。
图书室的摄像头拍到,她翻来覆去看的是圣经,但鵼并没有宗教信仰。
再倒回去仔细看,这一天派餐负责面包的食堂阿姨“凑巧”都是同一位,都是ea。
但在监控中,两人在取餐处并没有谈话,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ea派面包的过程也没有察觉出异样,她一直按照烤盘上摆放的顺序分发面包,并没有轮到鵼取餐时就突然改变顺序的情况发生。
而这时阿九忽然想起很小很小的一件事。
一次也是排队取餐时他恰好排在鵼前面,快轮到他们的时候,前面突然有个男生插了队,这时鵼拍了他的肩膀,问能不能和他换个位置,阿九无所谓,便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她。
阿九想,假设她们就是用面包来传递信息,那ea只需把信息藏在某一个固定数字的面包里,而鵼也只需要按照这个数字来排队,那么轮到她的时候,就能自然而然地拿到那个“特定”的面包。
那次恰好有人插队,所以鵼就需要临时调整排队的位置,确保自己能顺利拿到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