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宸顺着她的视线,扫了眼上次遗留在车上的便签,然后坦然地回视面前的“罪魁祸首”:小姑娘面上又惊又恼,脸颊上的微红蔓延到耳根。这下坏了,玩脱了。他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意外之喜”。“你是车主?”温乔好半天才挤出来几个字,甚至还重复了一遍,“你是……车主!”她本来还想装作不知道,结果电石火光间,在斐济的一些细节闪回。她想起来他当时莫名其妙地炫富——根本不是炫富,他是委婉地让她离自己的车远一点。靠。如果说先前能抢救一下,现在,她觉得自己基本可以宣判身亡了。“特意来赔钱?”他若有所思地扫了她一眼,扯了下唇角。本来是句玩笑话,不过温乔一点儿都笑不出来。她张了张唇,无声地瞪了他一眼。良久,温乔磨出来一句,“我给你留电话了,也说了负全责了,没逃逸。”紧接着,她忍不住又补了句:“而且我记得我赔过钱了,你不能讹人吧?”“还有呢?”顾景宸好整以暇地听她继续。“还有,是你先在机场差点撞到我,我还想要索要精神损失……”想起那一沓钱,温乔改口,“不是,真诚地道歉呢。”只要一回忆起在机场,他让副驾驶座上那个女人撒钱的嚣张劲儿,温乔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打量着顾景宸,男人面容清俊,温雅斯文。谁又能想到,他白生了一副君子端方的好面相,私底下其实是纨绔二世祖的做派。温乔理直气壮地谴责完,无声地鄙夷:败类。顾景宸将她的小心思尽收眼底,敛了敛视线,“不是我。”“什么不是你?车不是你的,还是撞人的不是你?”温乔轻嗤了一声,“你这人挺没劲儿呐,敢做不敢当啊。”都不是他。顾景宸想解释清楚,不过话没起头,后续又收了回去。他想说的话都被堵回去了。而且没必要,他没有跟她解释的必要。顾景宸抬了抬视线。四目相对,视线在空气中无声地交错。“看我做什么?我就实话实说。”温乔眉心跳了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怎么,你还打算公报私仇?”她刚刚似乎亢奋过了头,忘了人在屋檐下,该低头还得低头。气氛瞬间变得诡异。“阿宸!”远处有人朝着顾景宸挥了挥手。是裴砚。裴砚直勾勾地盯着顾景宸和温乔,好奇和八卦的欲望都快刻在脸上了。他看到顾景宸注意到自己,抬腿朝这里走过来。顾景宸不着痕迹地皱眉。温乔正为诡异又尴尬的氛围着急,见到有人找他,急不可耐地想要脱身,“那就不打扰了,教授,你们聊。”裴砚还没看清楚站在顾景宸车边的是谁,温乔就一溜烟没影了。他郁闷地叹了口气,刚想问些什么,顾景宸突然开口,“你前两天不是被裴叔弄进子公司了吗,怎么有时间往这里跑?”顾景宸先发制人,裴砚的“十万个为什么”一个没问出来。“老子不陪他们玩儿了呗。”裴砚摊了摊手,蛮无所谓的,“一群老东西吃饱了撑的,在会议桌上打太极,我他妈耳朵都快起茧子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职场不痛快,我怎么也得在情场找回来吧?”说着裴砚特得瑟的挑了下眉,见到顾景宸要走,他把手搭在顾景宸的车窗上。“先别走,我听秦朗说,你在京大,我还以为他唬我呢。”裴砚摸了摸下巴,眼睛滴溜溜转了转,“你不在公司开会,跑到这儿当教书先生?”“你挺闲啊?”顾景宸睨了他一眼,漂亮的桃花眼淡寂。潜台词是闭嘴,滚蛋。“别那么冷淡,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别不是借着职务之便,泡哪个妞儿的吧?”“少以己度人。”他话音一落,脚下一踩,车子滑了出去。他话里有刺。“啧,火气那么大。”裴砚咧咧嘴,也不觉得尴尬。-温乔拧着一张脸逃离灾难现场。在等她的林锦夸张地捂了捂胸口,“教授还是决定杀了你?你这张脸跟奔丧似的。”“……”温乔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杀我也许不足以泄心头之恨,他可能想把我千刀万剐。”看林锦没反应过来,温乔补了一句,“还记得那辆voiturenoire吗?他是车主。”“……我靠靠靠靠。”林锦当场石化,“这是什么绝美的小说经历?”“滚吧,狗屁小说。”温乔后槽牙咬合,“别人拿的是浪漫爱情剧本,我拿的居然是惊悚恐怖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