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总督,尚未。”长随颔首,站姿笔挺,腰间佩刀的位置空空如也,卡扣却还在腰革上别着。“去拿,我来喂。”贺渊说着,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在奉京,‘总督’这称呼还是省了吧。叫‘侯爷’便可。”长随恭敬道是,正要退下,一打眼看到地上掉了一方帕子。许是被那两只小豹给扯出来的。这看着不像总督的东西。“侯爷,这……”贺渊闻言,抬眼往后一看,漫不经心道:“照旧,烧了。”一只小豹崽顽皮地在他背上攀爬,他往背上看了看,眉目舒展的露出笑意。接着一把捏住它后颈皮,将它抓下来,口中笑呵道:“闹。”豹崽四爪腾空了,便开始在他手里挣扎。贺渊看着这股鲜活劲儿,觉得有些熟悉。他突然改主意了。“那方帕子拿回来,”贺渊随口吩咐,“今晚先不烧。”我鬼鬼祟祟、尾随主角宋青尘直到现在,都没有太适应古人的阴间作息。尤其是今日要上朝会。宋青尘还在梦里骂贺渊的时候,春祥过来叩门。他隐约已听到了叩门声,奈何真是起不来床。春祥叩门半晌不见回应,语气逐渐变得焦急:“王爷,王爷?寅时了……”如果是平日,春祥这声音可以称得上徐徐入耳。只不过此时,这种声音却像一种催命符,来来回回在他耳边极其聒噪,催他去见阎王。寅时?你跟我说寅时?才凌晨三点啊春大管家。也许是真的急迫,宋青尘迟迟不起亦是有些反常。春祥没有得到宋青尘的允许,就推门进入卧房。跟着他的一个下仆开始掌灯,屋中倏地被灯火盈满,亮堂起来。接着婢女们鱼贯而入,端着水的,拿着衣物的,手中物件皆是不同。等等,衣物?也就是说,他今天是穿书以来,第一次穿朝服。这是充满极大吸引力的一件事情。宋青尘费力地睁开两眼,往刚进来的婢女手里看过去——他们手上托着这样那样的配件,宋青尘认出来了,那必是朝服,还是明制的。作者诚不欺我。宋青尘眼中睡意全退下去,取而代之,是熠熠的目光。他翻身下床,正对上春祥写满关切的一张脸。许是春祥觉出了怪异,他立在一旁,打量着宋青尘的神色。这小竹马很敏锐。于是宋青尘眯起眼,揉了揉太阳穴,对春祥淡然道:“昨日梦魇,约是酒吃多了。”春祥略一回想,也点点头:“王爷不胜酒力,想来晚间尚未休息好。不如叫人送一碗醒神汤来?”小竹马果然很贴心,可是宋青尘现在没心思喝,他尽可能掩藏着自己的勃勃兴致,疏懒地抬起头:“不必了。下朝回来再歇息。洗漱更衣吧。”真是太令他兴奋了。原作者尤为喜爱明朝这段历史,所以服饰制式,许多都参考了明朝。宋青尘略一回想,除掉王爵不计,璟王在朝中任礼部左侍郎,约是正三品或从三品官职。朝服当是贮丝罗纱绯红袍,三品文官绣孔雀补子。这件事着实让他很欢喜。一时间,宋青尘的目光,在那几个婢子手中的物件上逡巡着。春祥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试探性地问道:“王爷,朝服可有异?”宋青尘目光没有离开,含混道:“无异,酒未全醒,略有些头昏。”这句话春祥倒是当真了,赶忙起来扶他。又过来一个有眼色的婢女,帮忙梳头擦脸。平日里私服,没这么多人进来伺候。约是今日正式些,一时间屋子里脚步声、撩水声夹杂着,端盆捧杯的来来往往,很是热闹。宋青尘十足的期待。当腰革也束好,婢女捧着文官黑纱展角幞头过来,完成最后一道步骤时,外边已隐约泛起微白的曦光了。宋青尘脚上一对黑缎皂靴纤尘不染,他临出门,踱步到镜前自赏了一番。一个极年轻恣意的官老爷赫然镜中,周身遍是朗逸之气。文官幞头下是一张明媚的脸孔,只是淡然一笑,便有千种风流。制服控宋青尘穿书以来,这是头一回在起床后没有怒骂原著作者。宋青尘迈着悠闲的步子往府门外走,许是心情尚可,加之宿醉未醒,便显得那张脸越发光润动人。宋青尘的轿子一起,众人纷纷行礼,一句句的“恭送”。早上侍衣的婢子悄悄扯了扯春祥的衣袖,怯生生道:“春祥哥,王爷今个……不大一样。”春祥又岂会不知道,他淡淡道:“慎言。”心中却在盘桓:王爷不是放下贺小侯爷了么?怎么昨天才见了一面,今天又这样了……相思害人。贺小侯爷也是做作,又要和人结交朋友,又要落个清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