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下了一场小雨,膝盖的酸痛让温钟意睡得不太踏实,很早就醒了过来。
他用热水袋敷了会儿膝盖,坐在床上看着外面的雨。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空气中已有了初冬的料峭寒意。
孟川在雨过天晴的午后回了趟家。
周露正在花园里整理花草,手里拿着几支刚摘下来的月季,让孟川把花瓶拿过来。
“来儿子,闻闻香不香。”周露把花伸向他,“这是今年开得最好的,我都有点舍不得摘。”
孟川低头闻了下,很给面子地点头:“香!”
周露笑得很开心,把花装进瓶子,仔细地摆弄了一下,说:“放客厅里去。”
孟川接过花瓶,问:“我爸呢?”
“在跟你季伯父下棋。”周露继续修剪花枝,“小殊也来了,晚上一块吃饭。”
孟川抱着花瓶进屋,先是撸了把对他摇尾巴的金毛,然后跟正在下棋的两人打了声招呼:“爸,季伯父,我回来了。”
他爸正琢磨棋局没搭理他,季伯父对他笑笑:“小川回来了啊。”
“等你半天了。”季殊从沙发上坐起来,朝楼上扬起下巴,“打游戏去?”
“你先让我歇会儿。”孟川把花瓶摆在桌上,外套脱下来往衣架上一扔,大咧咧地坐在季殊旁边,捏起两颗葡萄填进嘴里。
金毛趴在他俩脚边,孟川对季殊说:“你挺闲啊,还有空来找我打游戏。”
“我又不像你,我只在公司挂个闲职。”季殊笑眯眯的。
两人从小一块长大,家里的公司也常有合作。季殊家是做医疗器械的,他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公司的事有姐姐顶着,他只需要偶尔替姐姐跑个腿出个差就够了。
独生子孟川表示很羡慕。
两人端着葡萄去楼上,孟川不常回来住,房间里东西不多,两人盘腿坐在地毯上,一人拿一个游戏手柄。
这款游戏两人从中学打到现在,玩多少次都玩不腻。
季殊点上一支烟,给孟川递了一支,房间里很快弥漫起烟味,缭绕的烟雾顺着半开的窗户飘散出去。
孟川熟练地操作着手柄,把季殊的角色摁在地上揍。
“靠。”季殊无力招架,惨败一局,“你这手感可以啊,四年多没玩,还这么能打。”
孟川一笑,放下手柄喝了口水,随意道:“脑子忘了,身体记得。”
虽然很长时间没玩,但他一拿到游戏手柄,那种早已铭记于心的肌肉记忆就会自动浮现,像是本能。
孟川不知想到什么,垂下眼静了片刻。
季殊又重新开了一局,想起什么似的,问他:“对了,之前在酒店外面遇见的那个人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查不出来。”孟川惆怅地说。
“居然有你查不出来的人。”季殊啧啧称奇,“到底是什么来头,会不会是哪个对家派来接近你的?”
孟川不在意地轻笑一声:“不太像。”
季殊啧了一声:“但他是目前为止出现的唯一一个说知道你这四年发生了什么的人。你不觉得奇怪吗,连警察跟私家侦探都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怎么偏偏就他知道?而且他还不跟你说实话,你到现在问出过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
孟川盯着屏幕里的卡通小人,缓缓摇头:“他一开始还给我编故事,后来理都不理我。”
季殊趁他走神,反应迅速地把他摁到在地,一顿狂揍,然后得意洋洋地笑起来:“要我说,你就别再搭理他,早就跟你说了他不安好心。”
孟川没出声,安静地看着自己的角色被ko,他倚着床沿,手里的烟快要燃到尽头,掉落的烟灰被晶莹的烟灰缸接住。
“其实我觉得你失没失忆差别不大。”季殊看他一眼,捏起一颗葡萄吃,“虽然这四年大家找你找得很辛苦,但好在你平安回来了。至于这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觉得如果实在记不起来的话,也没关系的,过好现在还有以后的生活就行了。”
季殊拍了拍孟川的肩,带着安慰的意味。
季殊是个很洒脱的人,他从来不会纠结于什么,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放弃永远是他的第一选择。所以他觉得执着于找回一段已经丢失的记忆,实在是意义不大。
孟川把烟头摁灭,半晌后才说:“有关系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