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发完,看那些朝臣跪下请罪,他终于感觉心口舒服了一点,并下达旨意,先暂停科考,彻查此案。此话一出满朝文武都安静下来,在一片寂静中,吏部侍郎脚步微动,想站出去说此事不应该如此处理,但他想到这事儿关系重大,他现在出头绝对沾一身骚,还不如早做打算,先扫尾把自己择出来。想到此处,他又默默的将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大理寺卿站出去问道:“陛下觉得此时交由谁查比较好?”谢鸿逸扫视一圈,冷声道:“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你主审,此事要是办不好,你们都给我把脑袋上的乌纱帽摘下来。”大理寺卿低着头,沉默一瞬,还是忍不住道:“陛下,此事多为市井谣传,没有什么证据,吏部侍郎是不是真的做了还不好说,真的要叫停科举考试吗?”谢鸿逸审视的看着大理寺卿,怒火倒是没有升起来,大理寺卿这个老头一直孤身一人,连个家眷都没有,寒门出身,是个孤臣,他大概只是为那些学子们可惜,毕竟已经熬了三日,这时候叫停科考,对他们的心态影响肯定不是一点半点。但是此次科考不能出现一点差错,他不能允许他未来要提拔的人没有真才实干。“无风不起浪,既然御史中丞说京城里传遍了,朝廷自然也要给百姓一个交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大理寺卿微叹口气,行礼应道:“是。”余砚珩在宫门口被大理寺卿叫住,余砚珩回头行礼:“庞大人。”庞久明拖住他的手臂,带着他往前,示意边走边说。余砚珩跟庞久明关系非常不错,庞大人欣赏他,他也当庞大人是半个师长。“这次的事情,你怎么看?”余砚珩能猜到庞久明叫住他就是为了问这件事情,他顿了顿道:“还没查过,不好下结论。”庞久明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陛下这么武断的叫停科举,会影响到太多的学子了。”余砚珩看了眼庞久明:“庞大人,其实我反而觉得这对大多数学子是鼓舞,如果真是有真才实学的,肯定不齿作弊这种行为,朝廷能严查作弊行为,换成我,我反而会很受鼓舞。”庞久明顿了顿,良久释然一笑:“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真的有行贿作弊的学子混入其中,才是对认真考试的学子最大的不公平。”“这件事情,确实要彻查,这几日就辛苦你跟我一起了。”余砚珩闻言笑笑:“这是我应该做的。”庞久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快步离开。余砚珩只回家匆匆换了身衣服,就又回了大理寺,他派重阳过来跟余清梦说明情况。余清梦问:“那大哥是要跟刑部、御史台一起去贡院里抓人?”重阳摇了摇头:“不是,公子跟刑部的人一起去,这次主审是大理寺卿,所以公子这几日可能会很忙。”余清梦闻言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交给重阳:“你拿这个去找揽华楼管事,叫他们做好饭菜你按时去取给大哥,叮嘱他按时用膳,照顾好自己。”重阳接过去要走,余清梦又想起来一件事,喊住他:“你等一下。”说完转身回了内室,翻找出礼部侍郎和他老师的那些信件,递给重阳:“这些给我大哥,一定要亲手交到他手上,跟他说这是原件,我昨晚上叫人从他庄子里取回来的,他知道该用他做什么。”重阳知道这信件的重要性,郑重道:“是,我一定亲手交到公子手上。”重阳先去找了余砚珩,大理寺的人已经出发去贡院了,重阳就坐在余砚珩的值房等他。酉时,余砚珩风尘仆仆的入内,看见他在也不意外,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我妹妹说什么了?”重阳等他换完衣服,将怀里的信件掏出来给他,重复了余清梦的话。余砚珩闻言神色严肃了几分,打开信件快速看了一眼,确实不是之前暗卫誊抄的版本。礼部侍郎祝文贤还有这次科举的学子都已经关入大理寺,他家里也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这才第一天,不会有人查到祝文贤养外室的庄子,而他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提醒,不然必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这段时间差是祝文贤那个外室带着金银珠宝逃走,还有销毁信件的好时机,也是他击破祝文贤心理防线的好时机。从祝文贤的立场上看,他反抗今上,是因为今上是非不分,导致他青梅竹马的未来妻子沦为见不得人的外室,对他恩重如山的老师年迈被流放,受尽苦楚。他想要报复今上并没有什么错,错的是他动了科举,湮灭的是无数像他一样的寒门学子,他遭受了不公,却也将不公带给了像他一样的人。此次事件中,祝文贤必死无疑,他是想问一问,他愿不愿意看在妻儿老小的份上,供出此次事件中最该死的人。余砚珩拿着书信匆匆下了大理寺监狱,找到了关押祝文贤的牢房。由于此次事件祝文贤是头号嫌疑犯,因此大理寺将他单独关押,不许外人探视。余砚珩过来的时候,他背对着牢门坐着,望着头顶墙上那扇非常小的窗户发呆,听见余砚珩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祝大人,有些话我想跟你谈谈。”祝文贤终于有了反应,但也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就又抬起头继续看那扇窗户,明明此时外面已经黑了下来,他其实什么都看不见。“祝大人是不是觉得已经为你那位青梅竹马的夫人,还有一双子女安排好了后路,死不死的已经无关紧要?”余砚珩清淡的声音在牢房外响起,轻飘飘的,却像是巨石砸在祝文贤的心间。他猛地转过身来,眼神锐利的看着他,良久,才开口道:“余少卿,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此次京城中的谣言全都是无稽之谈,余少卿这时候到这里来跟祝某说这些话,是想将罪名强行按在我身上吗?”:()泱泱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