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生已经毁了。”迈克低声说。“不仅是为了乔,也是为了像我丈夫、像这里的所有人那样被战争摧毁的人。迈克,我们能为他们做一些事。”塞涅尔的声音不响,却吸引了迈克的目光。那双蓝眼睛里能看到的是坚定,不同于以往的势在必得,仿佛更像是基于某种决心的、强大有力的信念。迈克心里一颤,因自己这样的感知而微微惊讶。他在大脑里迅速寻找最近墨菲斯发生的事,忽然想到了什么。“那项扩大退伍军人医疗保障的提案?”迈克略一思忖,“这项提案得先在参议院通过。而且如果你想保证提案会在众议院通过,你更应该去找奥古斯。他虽然是一个好战分子,但考虑到这个提案的舆论压力和利害关系,我想你还是能够说服他的。”塞涅尔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迈克,不止是这个提案。我们要做的更多,我们能做的也更多……”“塞涅尔,我不明白。”迈克需要一个更明确的说法。“如果我们不把政治放在一边,吸取教训来解决我们的军人承受的严重伤害,避免在前线的将士被错误对待,那么无论是我们引以为豪的制度,还是不顾一切的狂热雄心,最终都会埋葬在放纵的嗜血本能之下。”塞涅尔的声音轻柔和缓,迈克却从中感知到了一种神秘的力量,正从这个oga深不见底的内心正破土而出。迈克领会了他的意图:“这对你的哥哥和你的家族全无好处。你是为了什么?”“我如果说出什么高深的道德性理由,想来你也不会相信。”塞涅尔浅浅笑了一下,轻声自嘲,“但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就像我一开始和你说的,为了我的丈夫,和许多像他一样的人,我想做点什么。”迈克打量了他一会儿,温声问道:“你爱你的丈夫吗?”塞涅尔望向凌深,不远处他的alpha正搀扶着一个坡脚的退伍军人,似乎在说些什么。他的嘴角露出了温柔的笑意,眼神是毫不掩盖的倾慕。有些太过明显的情感其实并不需要表达,人的眼睛就能收到这样的信号。但塞涅尔还是说了出来:“或许你们都不相信,但我很爱他。真的很爱他。”迈克也看向和凌深站在一起的乔:“如果你真的愿意去做那件事,那么我毫不怀疑。”他们之间达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一件谈起来过于巨大、模糊和危险的事,已经不声不响地慢慢爬了上来。谁都知道这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谁都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不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心爱的人。在冬日阳光明媚的上午,他们站在墨菲斯的一个僻静的角落,望向不远处的人影,目光仿佛穿透了那些残破的血肉之躯,向着前线战火纷飞的旷野走去。隔着几万公里的土地、山川与河流,他们看到的是被雨水泡胀了的泥地上蒙着一层寒冷的、血色的水珠,闻到的是血腥的气味弥漫在孤寂萧瑟的黑夜里。天空和土地是一样的颜色,暗沉得分不清彼此,四周万籁俱寂,在久到失去时间意识的空间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冰凉彻骨的黑夜扼杀了任何细微的生的痕迹,连杂草和枯枝都冻住,拒绝被冷风晃动,没有交谈声,没有叫喊声,没有哭泣声,没有呻吟声。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但此刻的塞涅尔和迈克却能听到,听到这黑暗中有无数无形的嗓音发出的无声的呐喊,清晰如同炮弹炸裂、子弹出膛的声音。在这样令人压抑的声音中,他们眼前的幻境碎裂了,真相从中暴露出来,血淋淋的教人不能直视。他们在失去幻想,也在寻找重塑希望的力量。
这一天,迈克和乔一直在基金会呆到了晚饭时间才回家。凌深向迈克表示,如果之后乔愿意的话,可以为他在基金会安排一个职位。随着基金会的扩大,他们也需要更多的人手。迈克非常感激,说回家后会和儿子商量。难得凌深和塞涅尔两人一起回家吃饭,更难得的是,他们在饭桌上有了几句交流。“今天谢谢你。”塞涅尔小口吃着煎鱼肉,对自己的丈夫道谢。凌深没有抬起眼,目光依旧落在自己的餐盘里:“是我应该做的。”塞涅尔知道丈夫的性格,也知道凌深这么做并非为了自己,而是真的出于良知。可他依旧想说一声谢谢,凌深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和道义,才能不和他计较那么多强行搅入其中的利益关系算计。“看到乔愿意和别人交流,迈克也没有前段时间那么难受了。”见丈夫心情还好,塞涅尔试图找一些话题。凌深点点头,低声说:“乔是一个很勇敢的人。可以看得出来,他之前是一个英俊的alpha,那么严重的烧伤,即便用上最好的医疗技术都很难复原他的外貌了。要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听着凌深没什么语调起伏的话,塞涅尔陡然间感到一阵后怕。时隔几年,想到凌深当年在战场上的经历,他在心疼的同时又觉得无比幸运——凌深虽然受了伤,但还完完整整地在他的身边。比起失去未婚夫的那种的恐惧来说,哪怕凌深明确告诉他“我不爱你”,对他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是啊,我以前见过他,确实非常令人惋惜。”塞涅尔轻声感叹,“战争太轻易就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拿着刀叉的手顿了顿,凌深抬起眼来望向自己的妻子,目光有些复杂。而塞涅尔的眼睛恰好与这样的目光撞上,感受到了里头那种令他有些看不懂却又不自觉紧张的情绪。“对不起……”塞涅尔下意识地向自己的丈夫道歉。反倒是凌深因为这三字愣了愣。“说对不起干什么?”他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其实塞涅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脱口而出一句“对不起”,嗫喏着无法回答。他想了想,还是不敢确定凌深到底是什么情绪,干脆直接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凌深再一次看向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在他面前,他的妻子总是这样谨小慎微,时时刻刻观察着他的情绪,再斟酌话语。或许是自己一直以来对他的oga太过严苛冷酷了,以至于塞涅尔在与他结婚三年多的相处中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刚才塞涅尔说出了那一句“战争太轻易就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时,他确实心情复杂。一方面是觉得自己的妻子不是没有这样的认知,可为了家族利益也好,为了哥哥的政治前途也罢,亦或是作为一个民主联盟党人坚持干预主义,塞涅尔一直在战争问题上推波助澜。另一方面,他又感到难以言喻的悲哀,为他和塞涅尔之间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