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还有另一种更容易实现的可能。当年差的那一毫厘,或许一开始就是一个伏笔,一个注定了后来,他要失之千里的铺陈。☆、36破土许佳年从操场回来后就直接躺在了床上,都没去洗漱,脑子里始终胀胀的,头皮跟脑仁分离的感觉。陈勉的外套被她搭在椅背上,也来不及去洗,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也没有力气做。怎么突然之间就这样了呢?突如其来的一场雨,没有争吵没有拖泥带水,在她晴朗的世界里兜头盖下来,令她猝不及防。“嗯……就像你看到一棵长得很好看的树,想把它带回家养起来。可是当你开始动手挖的时候,才发现它早已和旁边的树长在了一起,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盘根错节密不可分。”她盯着头顶的围帘顶,想到陈勉对她说的这段话。一直以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她跟叶松看起来是这样一种联系。她自己也根本不会往这个方面去想。正如大一跟赵一佳陆持恒他们出去玩,赵一佳跟她说她把叶松放到了自己的盲区里,她都没有往这个方向考虑过。今晚这个话题被特地点出来,她也因此得了些空,好好想想关于这件事情。这么多年来,她把叶松放到了一个特定的角落里,在那里他被她时刻记得,又习惯性地遗忘。在那里他不用被她定义,不会被划分到哪一块区域。他只需待在那个她为他单独开辟的角落里,安居一隅。她对于人际交往中所划分限定的条条框框,永远都不会约束到他。她问自己,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如果要给叶松下个定义,他该是怎样一种性质?发小?朋友?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是,是因为确实是这样。不是,则是因为缺了点什么。可到底缺了点什么呢?许佳年想,这应该才是问题的核心所在。她的头又开始蔓延性地疼起来,从一个中心部位向四周扩散开来,密密麻麻丝丝拉拉地疼。脑袋里又胀又热,后脑勺怎么放都不舒服。她想求助于叶松。这是她下意识就有的的反应,她脑子里都还没来得及过滤一些有用信息,完全是囫囵吞枣的东西,这个想法就顺其自然地冒了出来。几乎是一瞬间,她稳稳抓住了自己这一完全条件反射般的本能反应。她将叶松视作了她的本能,有了这个认知的许佳年突然就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她就又深吸了一口气。从小就被教育“区别对待所有人,切不可一概而论”的她,是从什么时候起把叶松当作了她的下意识她的本能?并且十年如一日?她开始启动记忆的齿轮,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从十八岁回溯到她最开始有了记忆之初,从大学到中学到小学甚至到幼儿园,一无所获。叶松于她,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去思考过这个问题。可她意外地发现,从小到大她身上发生的重大事件,除了她的爸爸妈妈参与的最多,下一个人就是叶松。小学她被班里同学传染了红眼病,滴眼药水滴得她难受老哭,他就买很多她喜欢的东西,有吃的有玩的,变着法儿地哄她开心。后来没过多久她又感染了腮腺炎,两个腮帮子肿得嘴巴都张不开,吃东西都会有影响。她还是天天哭。天呐!她小时候可真是个小哭包。一定是她眼睛底下的泪痣惹的祸!没法带她出去玩,叶松就给她讲故事,给她弹钢琴,陪她去画画。人常说“患难见真情”,到了她跟叶松这里,就变成了“患病见真情”。这两种病都是传染性质的疾病,按道理她生了这些病,自然会注意这一点的,叶松也不该在这些时刻还陪伴在她左右。可她没有印象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总会有叶松,他比她的爸爸妈妈还尽职尽责。再后来是非典时期,她天天被请回家,他也常伴她左右。期间还生过一次气,她很努力地集中注意力,想还原这个小插曲的细枝末节。头还在隐隐发热,记忆也一点一点发烫。叶松的脸在她的眼前一遍一遍播放,像黑白影像。张张都是微笑着的,要么就是一副思考的表情,她回忆不到他生起气来甚至发火的样子。对了,她想起来了。起因是她之前不知道在哪看到过有关面相的说法,内容是关于脸上长痣的位置所代表的含义。她的眼睛下面有一颗泪堂痣,说小也不小,被她的皮肤衬得比较明显。按照上面的相关描述,这颗痣代表着父母要一直为这个孩子的身体状况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