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以晴心虚起来,上一条微信是她没回,那一阵太忙,实在顾不上其他。而至于他的工作,她确实忘了,只隐约记得是个拍广告的。
嘴角动动,斗胆试探:“……要不你给我一张名片?”
“别了。《妈妈世界》杂志视频创意部。”这么说完,陈撰凉凉瞥了一眼副驾驶座储物箱与她手里拽着的擦脸巾:“我们客户产品,还行吧?”
“……”巨大的心虚让盛以晴下意识又扯了一张擦脸巾,这才意识到头发早就干了,莫名的笑意从心底不由自主涌了上来,但嘴比心硬,“我、我当时,忙着和胡总吵架……确实忘记回复你微信了。但你后来不也没继续找我……”
倒打一耙。
“我也忙。我后来就开始找房子了,每天下班和周末都在外面……”话题总算又落在了彼此身上,陈撰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看她:“怎么?后来牧场那事有后续么?”
陈撰将北河奶牛场的视频发给盛以晴的当天晚上,她便第一时间给胡总打了电话。彼时的胡总正在和客户觥筹交错,盛以晴两个视频发过去,异常严肃:“胡总,这个项目有问题。很有可能这次数的牛总数是错误的,客户涉嫌重大欺诈,这个项目……”
胡总那边停了几秒,只说:“事实上的问题你去找客户核实清楚。这两个视频先这样,项目照旧进行,我来处理。”
陈撰见过的客户不少,听了这话,一下子嗅出问题,“客户都想好要瞒着你了,还能和你说实话不成?归根结底还是那胡总不想处理对吧?”
“嗯。投行拿的是项目奖金,项目成的越多,收入越多。胡总这几年手里项目太少,狗急跳墙,连命都不要了。”
却没想到陈撰幽幽应了一句:“反正这项目的负责人是你。”
这些弯弯绕绕是盛以晴后来才想通的。接着项目照旧,她继续卖命,然而直到牧场项目申报,盛以晴成了即将签字的保荐代表人,项目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盛以晴这才慌了,再次追问胡总。这厢依然不紧不慢说道:“问题不大,我问过客户了,客户说是误会。牛的数量没问题。继续吧。”
盛以晴瞪大眼睛:“这个理由你也信?我是这个项目的保荐代表人,我必须要在所有文件上签字的,一旦出了问题,坐牢的是我。”
“但文件已经报上去了。依照规定,改不了保荐代表人,项目也停不下来了。以晴,这个市场就这样,你不做,多的人去做,很多时候一些差错,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怎么可能真的让你去坐牢……”
盛以晴打断了他的话语:“不是没有办法换保荐代表人。明明还有一种情况——”
“离职?”陈撰猜到。
“嗯。在原保荐代表人离职的情况下,是可以换人的。这班人这样做事,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盛以晴扯了扯嘴角,“所以啊,这一个月的变化就是,我失业了。”
“挺惨。”陈撰苦笑,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半斤八两。”
“那么,今天遇见了你,运气会变好吗?”她忽然抬了头看他。
此刻他们的距离很近,雨滴在车玻璃上,将窗外世界模糊成了背景。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潮湿。
陈撰没搭腔,可眸光停留在她唇上的时间越来越久。
话题又引到了运气上。
又不是第一次了——
盛以晴懒得再废话。干脆扯过了他的领子,吻了上去。
我先买套房,你再忍一会儿
这次的吻比另外两次都深。掺了一些思念与欲望,以及久别重逢的报复。
她感受到他的唇舌,温暖的,柔软的,被压抑的急切。
他的手搂上了她的腰,呼吸轻喘,盛以晴下意识要去解他领口的扣子,两个人的动作太大,不知道谁抵到了方向盘,喇叭键摁下,车子猛的发出一声尖叫。
吻被打断。
盛以晴的脸贴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他胸前起伏,他的声音比平时哑了几分,牵了她的头发,轻声问,“是去酒店,还是……我现在回自己家?“
她的脸从他胸前抬起,眼睛雾蒙蒙的,嘴也发肿:“其实还有一个选项……“
去她家。
雨停了。
心怀叵测的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的正经。雨后的天气一股清新的泥土味道,云层被刺破了水,这会儿被松松软软安置在天边,就等在太阳将它们晒透。
跟着她进了单元门,楼道里暗黢黢的,一个人也没有,心都在狂跳,嘴角依然残留着对方的温度,方才狭小的空间里,只听到渍渍水声以及微微喘息。回忆泛着灼灼热气,她试图转移话题,说:“最近声控灯坏了。”可才开了口,灯便亮了起来。
“……“盛以晴哑然:“这么快修好了啊?”
“咱俩在一起的时候啥时候不顺?”他勾嘴角。又贴近她站着。两个人都道貌岸然,电梯门缓缓关上,陈撰伸手便揽着她的腰,盛以晴火速转过了身,干柴烈火恨不得接着烧。可这回,四瓣唇还没贴在一起,就有一只手冷不丁探入,庄严肃穆的“叮”一声想起,本该要接触的两扇电梯门如同二人的唇瓣一般弹开。
电梯里热热闹闹进了两个人——西装革履的男士和一位脚踩高跟的女士。
先开口的是男人:“女士,这个小区你也是真来对了,您看看这个地理位置:朝阳公园、三里屯与亮马桥这仨地画个圆,圆心就是咱这里。还有这绿化,你刚楼下看到了吧?树木那叫一个郁郁葱葱。您今天是没赶上好时候,要是早几个月来,桃花、樱花梨花全开了,一簇簇的。到了秋天又不一样了,银杏啊枫叶啊,落英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