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天发生了无数的事情,陈遂意甚至有种字面上度日如年的感觉。以至于晚上回家,萨摩耶朝她扑来时,陈遂意觉得有些恍惚。她甚至有种很久没有见到萨摩耶的错觉。萨摩耶的小脑袋一直在她手心里拱,嗷呜嗷呜一会后扯着她的衣袖往门口跑,就差没用人话告诉陈遂意它想出去玩。陈遂意认命地把书包甩到沙发上,正准备套上狗绳牵着它出门时,蓦地想起了昨天和周栖野的约定。都已经转向的步伐突然一顿,陈遂意把不明所以的萨摩耶扔在了门口,然后拿出书包里的手机给周栖野发消息。【遂意:遛狗吗?】周栖野不知道在干嘛,没回。陈遂意歪着头看了一会手机,任由萨摩耶气呼呼地在门口使劲挠,不为所动。她也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这么有耐心,能够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干等一个人的信息这么久。十分钟以后,周栖野那边终于回了。【周妲己:等我!还有十几分钟到家。】等我。陈遂意莫名地很喜欢周栖野这个用词。她抬眸看了一眼钟,现在十点。于是陈遂意回了个ok,然后在微信上联系了外教老师,和他约了一个小时的口语talk。十几分钟也不够陈遂意洗漱,想着待会直接把狗扔给周栖野就行,陈遂意干脆立刻开了腾讯会议,把链接发给了外教。周栖野摁铃的时候,陈遂意正在用英文与外教交流她觉得梦想的意义。“rry,pleasewaitforaute”暂时关掉麦克风的陈遂意迅速拎狗、开门、扔狗,一气呵成。萨摩耶突然被砸到周栖野怀里,它懵了。周栖野猝不及防接住萨摩耶,他也懵了。一人一狗就懵逼地看着陈遂意,而陈遂意很淡定,对着周栖野点头:“enjoyit”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门,重新打开麦克风之前在微信上给周栖野发了一条信息。【以后都一样,遛到你俩都高兴再送回来就行。】陈遂意与王怡馨陷入了冷战。或者说,是王怡馨单方面地与陈遂意开启了冷战。这几日王怡馨都拒绝和陈遂意说话,更不会和她结伴接水、上厕所、吃饭。直到老佛爷在班会上宣布了小组调换信息,王怡馨没有被老佛爷分到陈遂意一个小组。两人一个在第1组,一个在第7组,在小小的教室里分隔万里。王怡馨当天看着分组名单愣了很久,搬位置的时候她才开口说了这么天的第一句话:“意意,你早就知道这个分组了吗?”知道这个分组里,有陈遂意、有尤盼,唯独没有王怡馨。陈遂意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她回头看王怡馨,眸光平静,没有回答,只是说:“怡馨,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我能帮你。”听到她的话,王怡馨的眼里染上了泪光,“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回答我。”见状,陈遂意收回视线,沉默不语,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陈遂意,你为什么不说话?”王怡馨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对你不好吗?你还要我怎么样?”怎么说呢?如果是在京北,王怡馨这样的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陈遂意,陈遂意也不会把一丝一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但偏偏,这里是鹿南。陈遂意沉默地装好自己的东西,背上书包准备抬桌子离开,王怡馨却拦住她不许她走。于是在人声鼎沸的教室,大家都吵吵闹闹收拾着东西,桌子拖动嘎吱嘎吱的声音响彻在每个同学的耳边,而陈遂意安静地与王怡馨对视。陈遂意就这么看着王怡馨,看着她红了眼眶,看着她鼻翼颤动,看着她的眼泪夺眶而出,然后伸手,拭去王怡馨眼角的泪,语气平淡而温柔。“怡馨,如果你需要我帮你,你就喊我的名字。我会在的,你别害怕。”对于陈遂意的许诺,王怡馨什么也没有回应。她只是盯了陈遂意很久,见陈遂意真的面容平静,没有丝毫的难过与不舍,终究颓然放手,任由陈遂意搬离她的身边,成为尤盼的同桌。陈遂意离开的时候,王怡馨一边哭一边扯开一个难过的笑。她想,可能这三年,王怡馨再也不会与陈遂意有什么交际了。和尤盼做同桌的生活很自由。尤盼从不管陈遂意做什么,就像江清欢一样,是朋友,会陪伴,却不会过多地干涉彼此的生活。陈遂意觉得很放松。说实话,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朋友关系。每天吃完饭,陈遂意保持着原来的习惯,总是会和尤盼告别,去绿化地待一会。唯一不同的大概在于,绿化地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基地。陈遂意几乎每一次都会遇见带着一叠作业的季时晏。,!他总比她去得早。少年安静地坐在树上,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住那杆笔,写字用力又锋利。陈遂意有几次从树上往下看,迎着阳光正好看到他的字,很好看。大气又潇洒。陈遂意还没见过字比他漂亮的男生。或者说,陈遂意还曾不合时宜地想起周栖野的狗爬字,然后轻笑出声。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季时晏的作业真的赏心悦目。陈遂意总是闭着眼睛在树枝上荡着腿听歌,而季时晏总是弓着腰在树荫下专心致志地看书。那段时间,两个人之间仿佛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没有人说话,却在无限沉默中悦纳彼此的存在。陈遂意也记不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树下的季时晏突然开始喊她的名字,问她会不会做这道题?陈遂意原本不想搭理,她并不想来了绿化地还要学习。奈何少年期待而清亮的眼神莫名其妙地让陈遂意想起了萨摩耶,每次它想出去玩的时候都会这样看着她,于是陈遂意妥协。她让季时晏把本子举高一点,然后她坐在树上眯着眼睛读题。季时晏很聪明,基础也很扎实。有时候他会在题目下面写了满满一堆公式,然后告诉陈遂意,自己在哪里卡住了,停滞的点在哪里。如果是这样,陈遂意只需要看完他的解题过程,然后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季时晏就会兴奋地收手,继续埋头苦算。但有时候,他会毫无头绪,而陈遂意也没办法坐在树上光凭一双眼睛给出答案。所以她不得不跳下榕树,坐在季时晏身边,用他的笔和本子演算。这种时候,季时晏会很沉默地坐在一旁看她的过程,少年就像是怕会打扰到她,甚至安静到呼吸声都会故意放轻。“你在自己做竞赛题?”又一次,季时晏问了她一道数学竞赛题,陈遂意一边写着思路,一边问道。“嗯。”季时晏很低地应了一声,“我听数学老师说下学期要开竞赛培训班,年级上会选人参加竞赛。他让我准备一下,对自主招生有好处。”陈遂意真的觉得鹿南的教育蛮落后。高二才开始培训竞赛,哪里来的信心竞争过其他地方的选手?但陈遂意没多说什么,只是把本子还给季时晏以后,在他垂眸慢慢看的过程中突然开口。“我明天拿本竞赛题给你,上面的题目很系统。”季时晏愕然抬头,望向她的眼神里满是不解,活像一只受惊的小鹿。陈遂意眉头微皱,没明白季时晏为什么摆出这个表情。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率先往外走,“竞赛不是光凭努力就能弄成的事情。别瞎搞,没什么效果。走了,明天给你。”:()栖野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