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会,我没那么幼稚。"
舅舅撇嘴,"你或者不幼稚,可你无情无义,哪儿有把自己妈妈气哭了自己笑成那样的?"
我尴尬,"我也不是成心想笑,可我真的觉得,没必要哭啊,有什么好焦虑的呢?"
"你没焦虑过?"
"焦虑什么?"
"比如说,很多漂亮衣服你没办法穿。"
我耸耸肩,"舅,我不是个贪心的人,一边享受了美食,一边还要为穿不到漂亮衣服生气,美食和美丽我选了美食,就不能再抱怨了,全都要,又要不起,天天自怨自艾,对自己有什么好处?这就跟同性恋者向这个社会要肯定和祝福一样,爱情和认可不能兼得,人活着大概就是这样吧,别太贪心,很多东西都不可兼得啊。"
舅舅反坐在椅子上,胳膊撑着下巴,很仔细的带点研究意味的看着我,问,"是不是真的,很多东西不可兼得?美丽与美食,爱情与认可,不可以全要吗?"
"比较难吧,美食与美丽不共戴天。"我说。
舅沉默了,垂着眼睛看我床柜上的一只机器猫看很久后站起来,习惯的拉拉我的发辫,出去了。我颓然靠去枕上,没几分钟也沉沉睡去,我外公常说我前辈子是猪,只要头挨到枕头,就会在短时间内进入深睡眠状态。当然,我会睡觉不等于会解决问题,哲人说每天早上都有个新鲜的太阳是正确的,但每天早上的太阳无论有多新鲜,都不会改变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
我妈仍不开心,估计她对我的人生充满绝望。我与我妈冷战数日,郁闷之极,后幸得舅舅解救,他带我去游泳,除了游泳还教跳舞。舅舅说,游泳和跳舞是消耗脂肪的最好方法。他用自己的钱和关系帮我办到某俱乐部的会员证,方便游泳时出入,并请我吃大餐,说好听的话哄我开心,教我如何与我娘相处。我不好意思,"舅,这样太奢侈了,我负担不起的。"
"钱这东西看的是程度,和你倾其所有请我吃一顿排骨相比,我所做的其实很便宜。"舅舅说,"我只想你多笑笑,你一直帮舅舅守护着一样东西,你快乐了,我就觉得我还有希望,你是我的守护天使。"
我对舅舅这段话的反应是,牙酸,要求,"麻烦你给我一巴掌吧,看我能不能清醒点,听得懂你在说什么。"
舅舅但笑无语。
我一个暑假,为了让我妈高兴,都很努力的做运动和游泳。有天,我和舅舅一起去俱乐部,遇到一个人,那是个风姿绰约的女子,站在电梯门口等电梯,她的长发微卷着披散在肩头,穿酒红的吊带上装,底下是条设计极其流线,裤脚宽松,层层叠叠,行动间宛如步步飞花的纯丝长裤,腰间系着的腰带是很别致的珠串设计,垂垂累累,随意在胯骨处悬着,即使不说话,她的站姿已是个优雅暧昧的诱惑,何况她皮肤通透无暇,顾盼间神采飞扬。
舅舅自见那女子,先是楞了楞,继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迈步上前,做了个让我吓死的动作,他贸然托住那女子的下巴,凑过去仔细打量,笑意逐渐在唇边眉间展露,说:"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是打算勾引谁去?"
老天,他不会认错人吗?我真怕那女人把舅舅当色狼,给他一耳光。
可最让我大跌眼镜的是,红衣女子的表现居然比我舅还色,她的表情由惊愕转化成柔如春水的魅惑,一双手臂就勾上舅舅的脖子,语出惊人,"本来没打算勾引谁,可现在改主意打算勾引你。"
舅舅大笑,伸长胳膊,抱住那女子,笑骂,"你这个荡妇。"
我目瞪口呆,好惊人。
"还记得我的外甥女吗?"舅舅把我介绍给那个美女,"咏哲啊,以前只有这么高。"舅舅的手在他腰间比了比,表示我当时的身高。
美女睁大眼睛,诧异,"徐家明,你的外甥女现在这么高了?哇塞,你已经有这么老了吗?喂,带外甥女到这里玩你整个输掉,还有什么乐趣?"
舅舅拉起我的手拍拍,很得意,"我的明智之处就在这里,你懂不懂。"
"懂,"美女笑的很诈,"知道你守身如玉。"
"啧~~乱嚼舌头,"舅舅笑,有点掩饰,介绍美女给我,"咏哲,这个女生是舅舅的大学同学,你还记得吗?来过我们家的,叫陈妮。"
陈妮?这个美女居然是陈妮?那个气质温婉清纯的陈妮?我下巴都要掉下来,"不是吧?你真的是陈妮?怎么差这么多?"
陈妮锁眉,轻嗔薄怒,"你个小鬼,这是跟长辈打招呼的方式吗?没礼貌。"
舅舅拍下我脑袋,我连忙道歉,圆自己的话,"对不起,我是说您看起来比以前美了一百倍,所以吓到。"
"还行,挺机灵的。"舅舅调侃我。
那天和陈妮一起喝咖啡,听舅舅与美女谈别后近况,知道陈妮也是近期由香港回来,现任政府办公室新闻发言人,哗,厉害的女人,竟混到如此风生水起的地步。
"这个工作有让你愉快吗?"舅舅问陈妮。
"没有,"陈妮带点疲倦的靠在椅子上,有种我见尤怜娇柔感,说的话却凭地沧桑,"没有,我的工作不能让我愉快,不过除了这份工作我也别无所有,现在练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和一群乱七八糟的人打交道,很没自尊,好在薪水尚可,怎么说呢?一定要出卖自尊的话,我愿意卖个好点的价钱。"
舅没说话,只温柔的抱抱陈妮,以示安慰。我觉得舅舅和陈妮应该不是很久没联络,至多就是有段日子没联络,他们的做派都还挺美式的,亲密,熟络,但是没有男女情人间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