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刚侧过身,正撞上随后而来的玉露。手中的茶盏水波晃荡,溅出几滴在手上。
茶水滚烫,兰因感觉手像针扎般刺痛,本能一松。茶盏落地,清脆几声,摔得粉碎。
这下兰因立马不困不饿了,心惊胆战地望着元恕,心中想了千百个借口想解释,最终只憋出一句实话:“真的……很烫。”
元恕见黜陟使似乎并不认识兰因,兰因也没有任何要与黜陟使往来的意思,反而“全心全意”看向自己。
而且那句“真的很烫”,楚楚可怜,令人不忍苛责。便只摆摆手,让兰因先行退下。
“侍女无状,惊扰诸位了。”
兰因只听得身后,元恕隐隐在替自己“赔罪”,之后便是其他官员一连串的“无妨”“不碍事”。
“玉露姐,什么情况?”雪芽在前厅偏门,看见兰因进去没多久就空着手出来,过了好一会儿,玉露才端着茶盘出来,便连忙拉住玉露询问。
玉露叹息了一声,又苦笑着摇摇头,才对雪芽说:“如你所愿。”
雪芽看见玉露的茶盘上,碎的是少主最爱的青玉竹节杯,先是得意地笑了几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有点后怕地问:“那少主呢?少主怎么说?”
“少主暂时没说什么。”玉露说完,不再逗留,而是带着茶盏碎片,向后院走去。
雪芽在原地愣了愣,又追上去问:“玉露姐,你说少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入夜,元恕在书房,只叫了楚管家进去,没让任何侍女去伺候。
“刺客的身份查到了吗?”元恕问。
“回少主,仵作验尸查出,这两人皆出身行伍。虽用江湖兵刃隐藏身份,但从惯用的暗器推断,应是中军都督府右都督长孙煦的麾下亲兵。”楚管家回禀。
“长孙煦。”元恕冷冷一笑:“没想到他的手这么长,竟从河北道,伸到了江南道。”
“少主,昨日下午洪刺史刚来过,夜里府上就潜进了刺客,这刺客虽说是长孙一派的人,应也与洪刺史脱不了干系。”
“嗯。”元恕觉得楚管家的推测有些道理,便问:“长生在洪府可有收获?”
楚管家知道元恕想问的是刺史洪胪和长孙一派的事,便说:“有一高手曾暗中潜入洪府,虽未查明身份,但对话间提及‘主公’,极有可能也是长孙一派的势力。”
“淮巳那边呢?”
“仍未查到与秦芜有所往来。”
元恕思及江南道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府上或有暗桩盯梢,兰因也不知是敌是友。如此多事之秋,自己又有毒发迹象,权衡再三,决定先把岳淮巳和楼长生撤回来,先解燃眉之急,再徐徐图之。
安排完正事,元恕才让楚管家把兰因和玉露叫来。
“见过少主。”
玉露和兰因行完礼,正等着少主吩咐,却听元恕问:“玉露,你可知罪?”
玉露听完,立刻伏身跪拜。
兰因见状,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为何如此,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跟着跪下。
好在自己还没来得及跪下,玉露就行完礼开始回答。
“奴婢知罪。”
“日间奉茶,未经准允,私自换人,此罪一也。”
“雪芽意图,事先不察,竟致相阋,此罪二也。”
“思虑不周,打碎茶盏,客前失仪,此罪三也。”
“上述三罪,请少主责罚。”
玉露说完,又伏身行了个礼,之后便一直僵着没有起身。
兰因看着跪在地上的玉露,吓得不轻,“不是吧?打碎个杯子而已,就三重罪了?古代侍女是真的没地位,元恕也是真的可怕。”
想到这儿,还特意抬头看了看元恕。
却见元恕对自己说:“去把雪芽叫来。”
“雪芽姐姐,少主喊你过去。”兰因不管雪芽对自己什么态度,都还是保持了面子上的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