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渊用力扣上盖子扔了药,避瘟神似的靠到沙发另一边,和姜岚馨保持远远的距离。
电视吵的头疼,他用力闭了闭眼睛。
以往这个距离,够将近一米九的池渊蜷着腿弯着腰,刚刚好地躺在林妄的腿上,听林妄低声和他说话。电视的声音也开的很低,一点也不吵。
“你回去,”池渊瞥着姜岚馨,嗓子哑,“别告诉林妄。”
姜岚馨眼神落在池渊手臂上,转移话题:“你骗他就算了,我这把年纪还骗人,不像话。”
池渊很轻地“嗤”了声,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点开看新消息:“我骗他什么了。”
“曲桦都和我说了。”
“在你面前她管不住嘴。”
“怎么说长辈呢,让我看看伤,连你妈你都瞒着,多寒我心啊小兔崽子……”看见池渊的动作,姜岚馨没眼看地“哎”了一声,“那是我手机,收不到你的消息。小妄说你手机让你自己给摔了,人家新给你买的,你多败家。”
池渊撇药瓶似的随手撇开手机,彻底摊牌地看着姜岚馨:“别告诉他。”
姜岚馨顿了顿,很轻地叹了口气:“你想瞒他多久?能瞒多久?”
池渊移开视线:“能瞒多久瞒多久。”
池渊执意赶人,姜岚馨还是没留下过第二个夜,收拾了东西准备走。
池渊想送她,姜岚馨拦着没让:“好好睡觉好好吃饭,药按时吃,今天开始每天都和曲桦打个电话,说什么都行,演唱会的事不然就往后——”
“不影响。”
池渊说。
池渊留在三楼卧室没出去,姜岚馨一个人推开门慢慢往外走。
今天晚上起风了,北风刺骨,姜岚馨的长外衣紧紧贴着清瘦的身体,从池渊的角度,模糊地看见她用手拭了下眼角。
在得知儿子病情恶化,甚至开始自残后,这个坚强的母亲和以往一样,随叫随到地赶过来见池渊。
第一面,第一句话就是幸灾乐祸的“你把人气跑了?”
。
连续两天姜岚馨一直维持着笑眯眯的模样,好像完全不把这个病当成天塌了的大事,也不让池渊把这当回事。
她活力满满,不停地忙这忙那,无时无刻都在满不在乎地和儿子打趣嗔怪——没有一点病人家属该有的忧虑害怕。
是她不害怕吗。
不是。
是她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池渊是一个病人,一个不能受刺激的精神病人。
池渊不想这样,不想像一道枷锁缠在家人身上,越缩越紧,勒出血来。
他很努力很努力地试图平复纠正姜岚馨的不安和担忧,但是十几年来她还是没办法改掉,控制不住地照顾池渊的情绪。
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她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在他生病的时候怎么会不担心他,不为他倾尽所有。
她的本能让她就算因此失去自我,放弃自己的所有也心甘情愿。
因为爱,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所以姜岚馨愿意。
林妄也爱池渊,一个男人对爱人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