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红的薄唇一张一合,将牛肉与汤汁尽数咽下。柏钺的喉口不由自主地动了动。他突然又想到c市郊外,他和顾舟并排躺在越野车顶,月色懒洋洋地洒下,在这人身上镀上一层银辉。夜风拂过,那是他尘埃落定“咚——”牛肉罐头令人猝不及防地掉落,未尽的汤汁混合着牛肉和香菇,尽数洒在座椅下方。顾舟有些尴尬地向后缩了缩,避开柏钺的眼睛,看向鞋面上沾染上的汤汁。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柏钺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心底的火倏忽间平息了下来,难得有些慌乱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试探地说道:“接……接吻?”顾舟:“……”又是一个答非所问的典型。恍惚间,那种唇齿相依的感觉再次撞进顾舟的脑海,明明是寒风呼啸的戈壁滩,但他却觉得车里无处不充斥着一种浓稠的气息,就像是早春三月燕子的呢喃,是耳边情人的温声细语,是一个人温热舒缓的呼吸。细细密密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嘴唇上,慢慢爬向脸颊头皮,让他的整个感官都变得敏锐起来。明明分开来,却仍能听见旁边那人胸腔里坚实有力的心跳。心底的小兽再次忍不住想要叫嚣,将出未出之际,落长河靠在天台上取下橡皮筋的那一幕突然又出现在顾舟的脑海,像是一把沉重的铁锤一下子击向镜花水月般的旖旎的幻影。顾舟的声线依然有些紧,他低声说道:“你不是把我当弟弟来照顾的吗?”听到这话,柏钺脸上的慌乱突然变成了一种隐隐的笑容,他低低地笑了两声,说道:“怎么?觉得哥对你太好了,想要小叶那种待遇?”顾舟的耳朵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在分神的间隙,忍不住想到:小叶医生果真是国民弟弟。柏钺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顾舟的耳朵,说道:“船儿,你的耳朵没以前爱动了,这一路上哥就只看到过两次。”话音刚落,一层淡淡的薄红爬上了顾舟的耳朵,将整只耳朵渲染得粉粉的。柏钺识趣地闭嘴了,免得这人绷不住面子跑掉了,这人多眼杂的他还没地方找。顾舟的思绪依然有些混乱,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种还没来得及理清的情思从何而来。或许是久远的被他狠心尘封的那段孩童时光里长久的陪伴,或许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睁眼看到的第一张面孔,或许是从梦魇中醒来时身边驻足的身影,或许是一路上打打闹闹但总将独揽危险的担当,或许是饥饿病痛中一碗浓稠的白粥,亦或许是爆炸余波中一个坚实的拥抱……行路虽难,但一路走来,所有艰难的决定总是被那人抗下,他们只需要跟在后面,做一条有力的臂膀。那柏钺又能喜欢他什么呢?童年时期无私分享的糖人?避难所里斗嘴打闹?银城里的生死与共?落长河的脸再次阴魂不散地出现,将昨天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队长他虽然颜控……”所以很可能是始于颜值?顾舟轻轻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当年应该多了解一下那些追求者的心路历程,不然也不至于到今日畏手畏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