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政勋看起来还不错,不像经历了大手术的样子,他的眼眸神采奕奕,精神头不减。林初尘瞧了他几眼,怀疑詹远庭的那一刀没有伤害他,而是滋润了他。“怎么不过来,傻站着做什么?”他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让初尘坐过去。初尘将水果篮子放在了桌子上,听话地坐在了他病床边的椅子上,忸怩地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她现在替詹远庭求情,有点不合时机,毕竟那一刀昨天才挨了,尹政勋的心里岂能高兴?可如果不求情,法院宣判了,詹远庭就要坐牢了。“你不是来看我的?”他的目光落在了初尘的脸上,她犹豫不决的表情被他捕捉了个正着。“我想……”初尘结巴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开口恳求他。“詹远庭……”刚提及这个名字,还不等说出她的意图,尹政勋的脸色就变了,神情也显露出了不悦。“你想替他求情?”他闷声质问。初尘没想到,心思一下子被尹政勋猜中了,她的双手死死地抓着衣襟,好像做了贼一样别扭。可现在的壮款,只有尹政勋能救詹远庭了,今天就算死缠烂打,她也得让他答应了她。“他只是一时冲动,你能不能……”“不能。”尹政勋的态度十分坚决,他冷傲地将目光移开了,这个神情,是不打算接受初尘的恳求了。“看在我的面子上?行不行?”林初尘的声音很小,很轻,带着讨好,心里却生气极了,这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儿,他不是没事吗?难道就不能给别人一次机会吗?他和昨天梦里的男人不可能是一个人,他们一个豁达,一个自私,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看你什么面子?”尹政勋的目光再次移来。“我们不是,不是要……要结婚了吗?”说了这个,初尘的脸红了,这还是字数:4040见过小心眼的人,却没见过这么小的,尹政勋如果痛快答应了初尘,初尘在心里还能佩服一下他,可惜,就这么一点点的小事,他都不能宽心放下,让她着实鄙视了一把。“尹政勋?想不到你的心胸这么狭窄。”说他心胸狭窄已经便宜他了,简直就是小肚鸡肠,呲牙必报。林初尘猛然站了起来,心里堵着气,他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她却在詹远庭的面前夸下了海口,如果詹远庭真坐牢了,不是更恨初尘无情无义了。结婚,就这等可恨的男人,她怎么甘心嫁给他?尹政勋似乎不以为然,他避开了初尘羞恼的目光,指了指篮子里的水果。“你买的?给我削个苹果。”他不答应初尘的请求,竟然还让她削苹果给他?初尘才不会听话地侍候他,一股火涌上来,她直接拿起了一个苹果,气恼地扔给了他。“自己削!”这一扔,扔得很准,刚好打在尹政勋受伤的腰间,他的眉头一缩,想是打痛了,目光冷冽地看向了林初尘。“林初尘。”他羞恼地喊着初尘的名字。初尘惊慌地看向了他的腰间,很想说不是她故意的,可想想他不肯救詹远庭,硬是没将道歉的话说出来。刚好此时尹太太进来了,看到了初尘的这个举动,脸色大变,急速地奔了过来,一把将她推开了。“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他为了你,都受伤了,你不照顾他也就罢了,还拿苹果打他?”显然,一向强悍的尹政勋成了备受同情的弱者,而是初尘成了不可饶恕的恶人。林初尘被一下子推了出去,差点摔在水果蓝上。尹太太将苹果拿了起来,连同篮子一起塞给了她。“把你的东西拿走,以后别来了。”这样大力地一塞,篮子里的水果噗噗地掉落在了地上,接着篮子一歪,水果全都洒了出来,妈妈还真能装,几乎洒了一地。“在哪里买的这些便宜东西?”尹太太白了林初尘一眼,一脚将一个橙子踢了出去。她从没想过一个豪门太太生起气来,会这么歇斯底里,这女人打心里在排斥初尘,甚至排斥她带来的水果。初尘抓着篮子,瞥着眼睛看着尹政勋,眼里涌上了气恼的泪水。“我会想别的办法的,绝不会再回来求你。”说完她抹了一下眼睛,将滚出的泪水狠狠抹去,然后大步地走出了病房。尹政勋只是默默地看着初尘的背影,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懒得叫她一声,也许为詹远庭求情,确实让他心生不悦了。初尘挺直了脊背向外走着,她确信尹政勋不是昨夜梦里的男人,一定不是。也许那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出了医院的门,她走在了清冷的街道上,按理来说,这个时候街面上应该很热闹,可今天偏偏这么安静,就连老天都阴郁了下来,看来有一场好雨要下。初尘沿着这条路一直朝前走,漫无目的,毫无方向感。再过半个月,她就要去蔚光报道了,领取自己的薪水,自力更生,本来这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可詹远庭因为坐牢就要失去蔚光的工作了,初尘的心里怎么高兴得起来?想到了这里,初尘的心里更加埋怨尹政勋了,觉得自己亏欠詹远庭很多。突然一阵喇叭声,从她的侧面传了过来,初尘下意识地让了一下,可仔细一想,有些生气,今天这是怎么了,似乎事事不顺,她走的是马路牙子的上面,怎么会妨碍了车河里的车。待初尘气恼扭头看去的时候,竟然一歪地看到了韩棕智,他正坐在一辆敞篷车的驾驶座上,冲她微笑着。“怎么是你?”初尘现在哪里有心情笑,脸颊的肌肉都僵硬得无法动弹。“阴天了,好像要下雨了,你这是去哪里?我带你一程。”韩棕智放慢了车的速度,和初尘并行着。“不用了。”林初尘不想坐他的车,不是因为害怕尹政勋怎么样,而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惹出事端来。“我听说你认识的学长詹远庭被抓起来了,也许我可以帮忙。”他继续一边开车,一边说。“你可以帮忙?”初尘听了此话,立刻停住了脚步,激动地看向了韩棕智,她刚才只想着对詹远庭如何愧疚了,却忘记了韩棕智是个很出名的法律精英。“上车吧,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聊。”韩棕智停下了车,推开了后面的车门,等着初尘上车。这个时候,初尘确实需要有人来帮助,在尹政勋拒绝了她之后,詹棕智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至少有一点韩棕智远远比尹政勋强,就是气量。初尘说了声谢谢,然后上了车。轿车开到了一个咖啡厅前,他找一个僻静的位置,要了两杯咖啡,初尘还是那个习惯,咖啡要喝最苦的。“怎么不要糖和牛奶?”韩棕智皱起眉头低声问着。“我喜欢苦咖啡,越苦越好。”初尘将咖啡杯端了起来,放在了唇边,先是用鼻子闻了闻,然后在轻轻地喝了一小口。当一小口苦咖啡流入喉咙的时候,她听见了“当”的一声响,初尘忙抬眸看去,发现韩棕智竟然将小勺子掉在了托盘里,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似乎什么事情让他不安了。“怎么会一样?”他轻声地呢喃着,眼眸望着初尘手里的咖啡杯。“什么一样?”初尘不解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忙放下了咖啡杯,问他怎么了?“没,没什么,你让我想起了她,她也是这样,喜欢苦咖啡,不要牛奶和糖,端起咖啡的时候,先是闻一闻,她说带着热气儿的咖啡,闻起来最香。”韩棕智恍然若失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