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好好睡觉,夜里别起床碰我,我不会有事的。岑柏言瞬间愣住,伸出去的手僵在了空中。他以为只要宣兆醒来,他们在一起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那宣兆为什么要推开他?因为岑静香主导了这场车祸,害宣谕险些出事,更害得宣兆险些丧命,所以宣兆怪他了吗?岑柏言自动自发地把宣兆这句断断续续的话脑补成了“你以后能不能别碰我,我不喜欢”。宣兆看着岑柏言夹杂着失落、失望、失意的黯然表情,属实是哭笑不得,但他越是急着辩解,喉咙就越干涩。“我不是”“你看看你,吃个橘子都吃不好,”岑柏言眼神黯然,但还是勾起唇角笑了笑,抽了一张纸巾给宣兆擦了擦嘴角,“我去打水,你看会儿电视,我马上回来。”宣兆闭了闭眼,头疼,真是头疼。当晚陈威和龚巧也来了,陈威这人没什么别的本事,火上浇油倒是很在行。龚巧在屋里插花,陈威跑出来看见岑柏言在抽烟,模样挺烦,于是便问了怎么回事。岑柏言一五一十地说了,陈威思索片刻,一拍大腿:“我说呢,你看啊,每回我和龚巧来,小宣老师都醒着,很有精神。怎么就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没精神总睡觉呢?因为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啊!”岑柏言手腕一抖,烟灰落了一地。尾声(二)“宣兆不知道怎么面对我。”这个认知让岑柏言很是难受,就好像一块石头凭空压在了他肩上。他希望和宣兆简简单单地相爱、简简单单地在一起、简简单单地过每一天,但这也只是希望罢了。他和宣兆之间始终缠着无数死结,线头纷乱缠绕、错综复杂,这些结将他和宣兆牢牢绑在了两端,却也让他们无法靠近彼此。“放心吧,哥们儿,”陈威拍了拍岑柏言的肩膀,安慰他,“虽然小宣老师现在还不能面对你,但他躺在床上跑不了,也不得不面对你,你还可以感化他。等他病好了,能跑能走了,说不定就溜了,你要抓紧时间了。”肩上那块石头“啪”往下压了几分,岑柏言更难受了。宣兆这回确实是冤枉。陈威和巧巧来探病时他精神不错是真的,不过纯粹是因为他不想他们操心,于是每回都强撑着让自己保持醒着的状态。但面对岑柏言,宣兆会不自觉卸下所有别的想法,他毫无防备、全然放松,不需要特意去撑着自己张开眼皮。听着岑柏言在耳边絮絮叨叨让宣兆觉得很安心,岑柏言在的时候,宣兆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密不透风的壳子里,温暖又安逸,所以他常常眯着眼就悠悠睡过去。但岑柏言显然是误会了,而陈威则又加深了这个误会。陈威至今仍然坚定地认为那天是他把小宣老师叫醒的,并且对此十分自豪。“你别臭美了,我哥才不是你叫醒的。”龚巧不赞同地说。“那你说说怎么那么巧,那天我刚好来探病,刚好大声召唤了小宣老师,又刚好我才走没多久小宣老师就醒了,”陈威双手背在身后,在病房里自信地踱步,“小宣老师不是我叫醒的是谁叫醒的,是你插的丑得要命的花儿叫醒的?”他冲龚巧贱嗖嗖地挤眉弄眼,龚巧火冒三丈:“你真是不要脸!”“不信你问问你哥啊,”陈威凑到宣兆身边,“小宣老师,你是不是听到了我热情的呼唤所以才醒来的,别害羞,大声说出来,是不是是不是?”他这嗓门大的堪比十个鼓号队同时演奏,宣兆哭笑不得,无奈地点了点头,同时抬手掏了掏耳朵。“我就说是吧。”陈威一耸肩膀。岑柏言取完药回来,刚好目睹了这一幕。他不无失落地垂下眼眸,原来宣兆真的是被陈威吵醒的啊“你就是欺负我哥现在说不了话,”龚巧皱了皱鼻子,“你不要脸!”“我看你才是欺负你哥现在说不了话,”陈威吹了声口哨,“所以才带这么丑的花过来污染大家的眼睛。”“我的花不丑!”龚巧急得跺脚。陈威逗她逗上瘾了,做了个鬼脸说:“哎,就是丑!”龚巧从来不和人急眼,骂人词汇量十分匮乏,被陈威惹恼了也不知道怎么回击,圆着眼睛瞪了陈威小半晌,赌气地跑出了病房。这下轮到陈威愣住了,挠挠头嘀咕:“这就生气了?”宣兆轻叹了一口气,用眼神示意陈威追上去看看,陈威嘴上咕哝说我才不管她,但身体却很诚实地迈开了腿。病房里只剩下岑柏言和宣兆两个人,宣兆已经有些累了,攒着的这口劲儿泄了下来,眼皮瞬间变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