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婶倒不认为金氏这么快便又会再来厨房,却又实在怕她,到底还是应了一句:“那大小姐好生歇着。”端着空碗出去了。
不想却是前脚才回了厨房,后脚便见金氏真个让杜鹃扶着又来了,不由暗道一声“好险”,与李婶一道,缩到了灶膛后。
循序渐进
金氏行至柴房门前,喝了杜鹃一声:“给我远远的退开!”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进了柴房里,一见施清如,便没好气道:“屋子已与你收拾好了,你这便可以搬回去了!”
最好在路上又吹了风,死了才好呢,又怕她真死了,她的帮手立时会把自己的秘密传得人尽皆知,差点儿没怄死过去。
施清如却笑道:“二婶确定恢复原样了?那二妹妹呢,我方才迷迷糊糊的,好似听见她在哭,二婶莫不是打她骂她了?二妹妹还小呢,二婶慢慢教她便是。”
这话摆明了就是戳金氏的肺管子,立时让她的脸胀成了猪肝色,好半晌方咬牙道:“自然恢复原样了,你待会儿一看便知了。”
越恨施清如,便越是心痛女儿,想到方才女儿的痛哭流涕,还有苦苦哀求,再到满口的气话‘莫不是原来她施清如才是娘亲生的,我竟不是了?’,也不知道这次死妮子要与她怄多久的气才能好。
偏她还不能与她解释个中因有,只能由得她误会,由得她受委屈,实在是……且待她收拾了死丫头,再慢慢的把女儿哄转回来吧!
施清如点点头:“那便好,有劳二婶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有劳二婶,袁妈妈不是就住在隔壁清泉镇吗?二婶这便打发人去接她,就说我病了,请她来看顾几日吧,想来她一定会来的。”
袁妈妈是祝氏的奶娘,服侍了祝太太多年,又服侍了祝氏多年的,极是忠心能干,所以祝太太早早就将她放了良,只她坚持要留下服侍,才一直没回自家去。
当初祝氏含冤惨死前一段时间,可巧儿她小儿媳生孩子,她回去照顾小儿媳坐月子,等终于回了祝家时,祝氏已经装裹过封了棺,她既没资格叫施延昌开棺验尸,又得顾着施清如,是以虽怀疑祝氏死得蹊跷,更恨施延昌狼心狗肺,也只能将怀疑和恨意都压在了心底。
此后便加倍精心的照顾施清如。
可惜这样一个忠仆,注定是为施老太太与金氏所容不下的,不下一年,便被施老太太以不敬自己为由,赶回了家去,施清如要说情,也被金氏好一通说她“不孝”,只得含泪送别了袁妈妈,自此日子便真似的泡在黄连汁子里,说不出的苦了。
如今施清如回来了,既要给娘亲报仇,光凭她一个人,再是知道得多,再是有万般的手段呢,也须得有人帮衬才是,所以第一个便想到了袁妈妈,定要先将她接了回来才成。
金氏知道施清如好容易抓住了她的把柄,定要赚够本了才肯罢休,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这会儿听得她又要把袁妈妈接回来,还是气得够呛,冷冷道:“大小姐既那么大的本事,还要我打发人去接什么袁妈妈,自己便把人接回来了不是?”
话一出口,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施清如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之前可连话都从不敢高声说一句,对自己更是毕恭毕敬的,今日却敢直视自己了,还敢与她谈条件、要挟她,话也说得这般有理有据,自己竟不是对手……莫不是鬼上身了?!
施清如闻言,也冷冷道:“我是本事大,却不是用在这些小节上的,而主要用来管好自己的嘴巴,若把本事都用在了旁的事上,可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届时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二婶可别后悔!”
金氏叫噎了个半死。
想到一旦真将袁妈妈接了回来,公婆与自家老爷跟前儿还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糊弄过去,施清如如今便不好对付了,那老货更是个不好惹的,让二人一处了,岂不是更难对付?又是一阵头痛。
却更怕施清如不定什么时候,便真个“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到底还是恨恨应下了:“我待会儿便打发人接人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