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亚一惊,拿着王子咬剩下的面包,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一脸尴尬。
“但是不止,”可泰尔斯表情一变,他吞下一口牛肉,端起一碗D。D舀来的燕麦粥,话锋一转,“这武器是我在见他们之前自己打造,不,是自己抢来的。”
怀亚眨了眨眼,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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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其他人一样。
唯有马略斯眯起眼睛。
“那个,殿下您忙活了一天,召见了这么多人,肯定累坏了吧?这可是我专门吩咐后厨提前做好……”D。D见状赶紧插入话题,一脸殷勤地把另外两盘肉端上餐车顶部。
“是啊,挺累的。”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用汤匙搅动着热粥,看着碗里的风起云涌,哦,不对,是汤起粥涌。
“但是相比起身体上的劳累……”
忙活一天,又累又饿,人人都在围着餐车努力进食,大力咀嚼,没有人搭王子的话。
只有马略斯不容置疑地抽走D。D手里的清泉饮:
“殿下?”
“为了与我博弈,每个人,每个人都不惜表现得不在乎自己的利益,顾全大局,但在言谈举止中,却又只看见了自己的利益,”泰尔斯看着碗里的麦粥散开又聚拢,“就像棋盘上无数散落四方、没头没脑、横冲直撞的棋子。”
泰尔斯晃了晃手里的粥,眼神凝固:
“而我,我手握着整个棋盘,要以晃动、倾斜、敲打、抖落等各种各样的方式,把他们往一个方向筛。”
餐车另一头,涅希费力地吞下一口食物:
“那您就不能……不能伸出手,一个个精准地提溜各个棋子?”
“我当然想,”泰尔斯摇摇头,“但相比起精致微妙的棋盘,我的手指过于粗糙了。”
众人在进食时偷偷抬眼,面面相觑。
只见泰尔斯小心翼翼地勺起一匙粥,送进嘴里,久久方才吞咽。
嗯,有点烫。
但是厨子很厉害,粥的调味恰到好处,鲜美可口。
“起先,我要抓住这个棋子,就必然会碰倒那个棋子,要把一个棋子摆到新位置,就不得不先移动上面的旧棋子……到最后,我发现我没法仅仅精准地移动我看中的几个棋子,只能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晃动整个棋盘,让棋子们自然滑动。”
泰尔斯越说越出神:
“但很快我又发现,那不只是自然滑动——事实上,我的手指每抖动一下,整个棋盘都会地动山摇,上面的所有棋子都会受到牵连,以各种复杂的轨迹,摇晃跳动。”
他叹息道:
“只有一小部分靠近我手掌的棋子,会随着我的晃动,滑向我想要的地方,但也不多。”
这下,除了某几个不开窍的还在死命低头吃,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王子在倾诉烦恼,感慨人生,不由肃颜听训。
泰尔斯停顿了一会儿,又喝了一口粥,继续感慨道:
“至于棋盘上其他角落的、以各种姿态摆放的棋子……无论我多么有心,多么谨慎地晃动棋盘,它们受到的震动都是不均匀的,会朝着不同的方向滑去。可我若反向晃动棋盘,试图把那些远处的棋子抖回来,那原本靠近我的棋子们,又会开始向不可控的地方滑去……”
众人沉默了一小会儿,见殿下没有更多教导训斥,这才小心翼翼地恢复进食。
“手握整块棋盘,晃动无数棋子,您道出了为政一途的艰难。”
保罗姿态自若地咬着一块糕点,展现出贵族之子的风度——如果你忽略他嘴边的碎粒的话。
“啥棋盘啊?下个棋还得用晃的?”D。D从他的汤碗里回过神来,一脸疑惑。
孔穆托眼珠一转,把餐盘分享给其他人:
“但您并不只有一双手,殿下:棋子们都在同一张棋盘上,它们之间也会彼此碰撞,改变方向,若能利用棋子之间的碰撞达成目的……”
“所以选定棋子尤为重要——这是我的,吃你自己的去,”保罗冷冷道,一把打掉D。D想要帮他捋掉嘴边碎粒的手,“正因为您无法精准控制每一颗棋子,因此必须看准那些关键的、方便移动的棋子,以用最小的力气,滑动最大的距离,以裹挟最多的棋子,遗漏最少的棋子,达到最高的效率。”
“太麻烦了,要我说,把棋盘砸凹下去——不,干脆拿去回炉,熔了重铸,造一口大锅,”摩根冷哼一声,把碗里的粥一饮而尽,再在嘴边粗犷地一抹,“所有棋子往里一放,不就都齐齐往底部滑,乖乖聚拢了吗?”
泰尔斯皱起眉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