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卿被气笑了,说:“我不会伤害你,在你不伤害我的前提下。”然后打个响指,变出一簇火苗,将那张纸燃烧殆尽,“不过,我下次再发现你找人来对付我,那就不一定了。”菊卿摆出冷漠又带着威胁的表情,看着他,试图把他吓一吓。
他果真被吓到了,连忙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菊卿满意的说:“这样才乖嘛。”然后高高兴兴地问他:“现在你准备干嘛?我陪你。”
陶之音坐回案几前,拿起一本书:“我现在准备读诗,对您这样的仙女来说,肯定枯燥得紧,不如先退下吧。”
“读诗,好啊,我还没听人读过诗呢,你读吧,我听着。”菊卿知道陶之音想赶她走,她长在深山里,也没有听过人读诗,对读诗也是有一点好奇。
陶之音念的是《诗经》而且还是从头开始念:“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念得倒是抑扬顿挫的,只是不知道当着菊卿的面念,念进去了没。
他的劲头很足,一直念到《相鼠》:“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菊卿听得也很投入,就差扯过书来,自己念了。
念完《相鼠》下人刚好过来敲门:“大人,早餐好了。”
陶之音礼礼貌貌地伸出手,请菊卿前去用膳,菊卿说了一声谢谢,就走在前面朝饭厅走去。
陶之音当了官就没有跟父母一起住了,菊卿为了长期待在陶之音家里,就说自己父母双亡,母亲临死前叫她来投奔表哥,也就掩人耳目掩了过去。
下人们都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表妹不冷不热的,菊卿的生活过得倒是惬意。
每天早上都去“表哥”房里听他念诗,然后在陶之音家里看书,等着他公务忙完回来,又是吃饭,又是玩乐的,就没有闲着。
介于陶之音一天十二个时辰,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没有与菊卿在一处,其余时候,菊卿都对他寸步不离,他也就没有再搞小动作要去请人来捉妖了。
日以夜继的相处,让陶之音觉得家里面有菊卿这样一个妖怪,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也就没有再动去请捉妖师的心思了。
而且,菊卿这个妖怪偶尔还挺招人喜的,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倒真像他那乡下来的表妹。
陶之音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就被菊卿缠住了,菊卿要陶之音带她去街上逛逛,看看新鲜的东西。
菊卿将原身留在了陶之音的院子里,她是初生小妖,难免会怕一些不分青红皂白的捉妖师在街上逛街时把她抓了,原身留在陶之音院子里,身上的妖气更弱,更安全一些。
一到街上,菊卿就按耐不住自己的眼中的欣喜,不过表面上还是像一个文静淑德的小表妹,跟在表哥身后,窥探着城市的繁华与熙攘。
菊卿在那些卖好看玩意儿的摊子面前,几次都挪不动步。最开始,陶之音还会问她:“你要不要买一些回去?”
菊卿就会回答:“不用了,看着新奇,实则没什么大用。”后面的时候,陶之音也就不问了,只安静耐心地等着她,自己也在摊位上看看,见不过是一些女子喜欢的精致之物,便将头撇向一边,不再看了,因为他家中除了这个冒名顶替他表妹的妖怪,再没有其他女眷,他自己未婚,也没有心上人,要说他心里最在乎的,不过是院子里的菊花,他是立誓要像菊花般高洁的,爱菊,也是跟一个作为隐士的长辈学的。
走到街拐角的一个摊位的时候,菊卿突然转过来对他说:“好像我这个表妹跟表哥出来逛一下街,没有买点什么东西回去,有些不合常理呀,府里人见了还会以为你这个表哥太过吝啬了,要不就是觉得我这个表妹不得表哥的喜爱和重视,以后对我使绊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陶之音看她一眼,又看向她身后的摊位,说:“那你买点儿吧。”
菊卿满意地笑笑,转过身,指着一个模样十分可爱的陶瓷娃娃说:“我要这个。”
老板把它包起来从陶之音手里接过钱,将手中的娃娃递给陶之音,陶之音接过,说了一声谢谢。
菊卿又走向对面的摊位,买了一把鹅黄色的团扇,上面绣有金黄色的菊花。
付钱的时候,陶之音看着她选的团扇,挑眉看她:“你也如此爱菊。”
菊卿愣了愣,点点头:“那是当然。”
陶之音看着这张还是有几分清丽的脸,默默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还是有些淡雅在身上。”陶之音这样想,“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淡淡的优雅和克制。”对此,他若真有那么一个表妹,倒是一番值得炫耀之事。只能说她,符合他对女子的幻想,却不符合他对女妖的幻想。
陶之音收住了自己的心绪,眸中含笑问她:“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她轻轻摇头:“不了,这些足以证明你对我,是有情谊在里面的了。”
他拉了她的袖子:“走,我带你去吃顿好吃的。”
菊卿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走了几步,陶之音意识到自己走得太快后,松开菊卿的袖子,脚步慢了下来。
菊卿被松开后,步伐稳了不少,跟在陶之音身后,端庄又得体。
京城酒居内人满为患,菊卿与陶之音坐在楼上靠围栏的地方,这里正好可以看到下面的台子上有人在说书。
他们也算运气好的,一来就有这么个位置空下来。陶之音叫了一些招牌菜,对菊卿说:“今天中午就不回去吃了。”
菊卿将这里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陶之音,问道:“你不是喜欢安静的地方吗?怎么挑了这儿,这么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