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怡耳尖微动,笑容宛然,嘴角弧度纹丝未变。
视线在空中与那道含笑清光对视,她目光闪烁了几分,殷红眼皮轻悬,再抬眸时,已经一派清明,素纤指尖轻提裙边,没什么犹豫地转向程砚深。
未婚夫妻,自然是该坐在一起的。
沈洛怡坐在程砚深旁边空着的位置,肩背挺得笔直,双膝并拢,微微倾斜,裙角服帖地垂顺,露出一截莹白。精致的脚踝,一双料峭的细高跟香槟色八厘米高跟鞋。
两张椅子之间隔了半米宽,原来离得远时看不清晰,坐得近了,才发现程砚深今日穿的是件双排扣黑色西装,款式考究,衬衫笔挺,扣子系到最顶端,坐姿端正,面上噙着淡笑,一派从容清雅。
只不过他的手臂虚虚扶在她的椅边,那半米的距离在无形之间消弭。
几分暧昧。
沈洛怡装作没有看见,唇角弧度不变,将手里拎着的纸袋推了过去。
毕竟第一次见面,她是给她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夫准备了件礼物的。
暗红色的袋子,真皮礼盒,在程砚深冷白手指间把弄,指骨轻抬,打开方盒,是百达翡丽一只绝版收藏款手表。
银色表盘在灯光下闪着冷色,奢华典雅,低调内敛,是不会出错的款式。
黑眸染上几分邃色,程砚深指尖捏着那只腕表,指腹略过金属表带,折射的清光漾过瞳孔,烁着几分不明的情绪。
他轻轻颔首,淡声道:“沈小姐,破费了。”
尾音微微拖长,似有深意。
沈洛怡微一皱眉,敏锐地觉出他的语气似乎几分不对,但没太明白他的语义。抬手将微乱的发丝挽到耳后,姿态端雅,声线平直:“程总喜欢就好……”
她的话停在转头望向他的瞬间,视野中划过两道银光,沈洛怡下意识眯起眼,目光聚在他袖口处露出的一截腕表上。
银色腕表,金属冷光,精巧独特的结构表壳,简约大方,稳重优雅。
是沈洛怡精心挑选的礼物。
巧的是,和程砚深手上那只腕表。
撞款了。
沈洛怡眉心轻拧,下意识脚尖踮起,细高的鞋跟悬起,停了几秒,又轻轻地放下,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声音。
她眼尾挑起一点弧度,眼底是一派平静,将许多慌乱掩下其下:“抱歉,和给舒明哥的礼物弄混了。”
她寻了个理由。
不太高明,但至少表面过得去。
礼物是她找了个私人收藏家买的,虽然她这桩婚事来得实在有些荒谬,但起码面子上要过得去。
签订购买协议时,那位收藏家再三强调这是全球个位数限量发售的腕表,目前已经绝版了。
也还是撞款了。
沈洛怡有些心疼她的私房钱了。
沈洛怡的手刚伸过去,程砚深已经将礼盒阖紧,重新放回礼盒中,微笑摇头:“不了。”
他微微抬手理了理领带,袖口缩起,那手上那只腕表完整露出,表盘上精巧的雕饰纹格外显眼,悠然笑了:“我很喜欢这件礼物。”
“不客气。”
“那……”沈洛怡清了清嗓子,勉强笑了下,“谢谢?”
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
坐在对面的秦舒明还未看见那只珍稀限量款腕表款式,就已经被程砚深昧下。他冷眼看着这对他撮合的未婚夫妻在他面前一唱一和。
谈笑间,属于他的礼物就这么没了。
餐桌气氛倒也算和谐,他们从小见惯了这幅场面,礼仪姿态入骨,加上都是体面人,冠冕堂皇几句话,偶尔开个玩笑,至少表面上的言笑晏晏是有的。
沈洛怡话不多,偶尔附和几句,饭菜也很少吃,只是低头静静喝着茶水。